她在门外待了一夜。
所幸夏天的夜晚并不冷。
晚星,虫鸣,和清爽的凉风,让她带着困意在门外睡了一夜。
她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从那以后她比任何人都乖巧听话。
可似乎没什么用。
乔蘅的了冷漠,厌恶,几乎遍布姬容生命的前十年。
七岁的时候,母亲说要带着她进山打野兔。
她欢欢喜喜提着小篮子跟着母亲。
母亲让她在原地等着,说她马上回来找她。
她没有等到乔蘅。
她等了三天,没有等到她。
山中多毒虫猛兽。
半夜猿啼鹤唳,狼狗嚎叫之声不绝于耳。
姬容辨不清方向,一直走不出去。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是她确实还活着。
那一次她清晰意识到她被丢下了。
没有母亲会把自己的孩子丢在山里三天三夜。
姬容从来不是个会自欺欺人的人。
她也不是个喜欢为别人找借口开脱的人。
她轻易接受了自己被抛弃的事实。
可是她没想到,第四天,乔蘅哭着回来找她。
她把姬容紧紧抱在怀中,哭的撕心裂肺。
姬容注意到了她憔悴的神容。
美丽而年轻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和颓唐。
原来她也很难过。
原来她这几日也备受折磨。
姬容原谅了她。
姬容小小的胳膊回抱着她,还摸了摸她的头发。
姬容强迫自己扯出一抹微笑。她告诉母亲,她抓到兔子了。
可是眼下层林尽染,密不透风,比之幼时那座走不出去的山林,有过之而无不及。
让姬容不禁想到那天。
她被丢弃的那天。
她看不清乔蘅的脸。
或者说这么多年,她早就记不清她的样子。
可是她又在她生命里,那么深刻。
深刻到将近四百年时间,她都是在为她而活。
深刻到她不惜手染无数鲜血,背负着几百世都赎不清的罪孽。
深刻到她到现在都不曾放弃,放弃那条不归之路。
如果沈清宵知道真正的她,又会怎么想?
他还会喜欢她吗?
他还会回头吗?
像乔蘅那样,回过头来再把她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