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沛公带领张良、樊哙、夏侯婴、纪信和靳强五位贴身大臣以及精心挑选的一百多名随从前往鸿门拜见项羽。
沛公非常重视这次会面,带着这五位大臣都有明确分工。
张良无疑是最重要的参谋及调和人。他心系沛公却又是韩国臣子,还项伯交情深厚。当初为了恢复韩国,曾求项梁协助复国,项羽也知道他有一颗韩国心,由张良来说明情况还能起到佐证的作用。
夏侯婴是沛公的马车夫,这个没有谁可以替代。无论是追赶逃亡的敌军,还是吃了败仗撤退,沛公乘坐的马车都由夏侯婴驾驶。
樊哙就不必说了。发小、妹夫,是沛公最亲近的人,又是最勇猛的武士,带在身边满满的安全感。
纪信和靳强也是沛公最值得信赖的人,手下这一百名精挑细选的武士就由这两人统辖,负责保卫沛公的安全。
一行人来到项羽的驻扎的辕门外,守卫传达上将军项羽的命令,沛公和张良需徒步进入,其他人等留在辕门外,不得入内。
一句话,把沛公安排的护卫人员隔绝在辕门之外。沛公看了一眼张良,见他面无表情,沉着冷静,只好硬着头皮走进辕门。
到了项羽的营帐内,宴席的座位早已排好了。上将军项羽和项伯坐在上席位,左右两边的次席位分别由沛公和亚父范增坐首位,其他各国将领依次排排落座,张良则敬陪末座,正好对着项羽俩叔侄。
酒宴如期开始,沛公恭恭敬敬地对项羽和项伯施礼后,小心翼翼地说:“我与将军联合进攻秦军,将军在河北作战,我在河南作战。不曾想侥幸先行入关,击溃秦军才得以在这里和将军您再次见面。现在有小人在将军面前说闲话,导致将军与我之间产生误会,请将军明察。”
经过昨夜项伯的解释工作,项羽早就冰释前嫌。如今沛公亲自来赔礼道歉,态度之谦卑,言辞之恳切。项羽一一看在眼里,更加相信叔父项伯所说的,于是完全放松了戒备。
毕竟是曾经的战友,一年多未见,沛公再次出现在项羽面前,不由唤起了从前的记忆。沛公作为副帅的样子一点没变。项羽觉得确实冤枉了自己的战友,至于沛公说的这个小人,项羽顿时想起了那个左司马。于是,他脱口而出:“这是你手下的左司马曹无伤对我说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呢?”
项羽此言一出,范增和沛公都大吃一惊。
范增又气又急,他气的是,这个傻子怎么能把曹无伤给出卖了,往后对面那里谁还敢来打小报告?
沛公则又惊又恼,他考虑的是这个吃里扒外的曹无伤,不惜卖主求荣,差点被他害死,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好可爱的项大将军啊。曹无伤恐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宴席上,项羽显得很高兴,他频频举杯,沛公则一副恭敬从命的怂样,表面上陪着笑脸,暗地里提心吊胆。
张良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身负重任,必须确保沛公的安全,还得博取上将军项羽的充分信任。
好在有了项伯的暗中配合,项羽倒是不难对付。但范增是个变数,他是仅次于项伯的智囊级人物,能瞒得过项羽未必瞒得过范增。张良脑子里随时都在飞快地运转,他不能放过任何细节,错过任何一句话语。他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瞄着范增,只见范增,从头到尾板着面孔。
范增足智多谋,对天下大势洞若观火。六国军队的掌权人在范增脑海里早就一遍遍地筛选过。他觉得唯一值得担心的,有能力且有意愿与项羽争天下的只有沛公。他对沛公的观察可谓入木三分。
项羽突然撤销进攻令,范增就非常疑惑,知道是项伯搞的名堂后,他无可奈何。毕竟项伯位阶更高,与项羽的关系也更亲。
为了解决后患之忧,他多次谏言项羽,在宴席上杀了沛公,项羽都没有同意,只是表示看看情况再说。
现在情况再清楚不过了,项羽完全钻进沛公的套子里面去了,他选择相信沛公。
范增好几次用眼神示意项羽,项羽没有回应。范增又三次高举胸前佩戴的玉玦,项羽还是无动于衷。
看来不能指望项羽了,范增起身走出营帐。他召来项羽的堂弟项庄,对他说:“上将军为人太过善良,不忍心对沛公下手,你上前向他敬酒,敬完酒后再要求表演舞剑,然后趁机把他杀死在座位上,要不然的话我们这些人都要成为他的俘虏了。”
于是,项庄便进入营帐内,向沛公敬酒,敬完酒后,项庄朝项羽施礼后请求道:“上将军与沛公饮酒,军中实在太简陋了,缺歌少舞,请允许在下舞剑为大家助兴。”
项羽高兴地同意了,于是项庄拔剑起舞,逐渐靠近沛公的坐席。项伯察觉项庄意图不轨,随即起身拔剑与项庄一起对舞,他隔在沛公和项庄之间,为沛公左遮右挡,时时护住沛公。
张良见势不妙起身,退出营帐来到军门外。
樊哙正急得混身冒汗,见张良出来,劈头便问:“情况怎样?”
张良说:“情况紧急,现在项庄拔剑起舞,他的意思是想趁机刺杀沛公。”
樊哙说:“看来这十分紧迫了,请让我进去与沛公同生死吧。”
樊哙一手持剑,一手执盾,径直往辕门内冲了进去。两边守门的卫士想要拦阻,被他用盾牌推翻在地。
樊哙掀开帷帐,站在门口,两眼瞪着项羽,头发因愤怒全都向上直直竖起,眼珠子都像是要爆裂出来的样子。
项羽连忙手扶宝剑单腿跪立,大声呵斥:“来的是什么人?”
张良急忙回答道:“这是沛公的侍卫樊哙。”
所谓惺惺相惜就是这种情形,项羽本身是武将,看樊哙有和自己相同的气质,不由产生敬佩。
“真乃壮士!”项羽很欣赏。
他对左右侍从说:“赏给他一大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