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耳于是把将军绶印收下,接收了陈余的军队。等到陈余回到座位上,见张耳居然接受了将军绶印,随即愤怒地离开了。他带着身边几百个亲信到黄河边钓鱼去了。
有亲近陈余的人对项王说:“陈余和张耳的功劳相同,如今只封张耳,却把陈余漏了,恐怕不大合适。”
项王倒是没有否定陈余的功劳,但一路跟随自己的是张耳,陈余又不见踪影,所以没有答应封侯的事。
不过,他听说陈余跑到南皮县钓鱼去了,觉得不能委屈了他,便将南皮周边三个县封给了他,给他封了个侯爵。
此时的陈余对张耳充满了怨恨,这股怨恨长时间积压在他的胸口。什么“刎颈交”,什么情同父子,早抛到九霄云外了。
人性本来如此,对于自己的敌人,只要忏悔认输,胜利者容易接受、宽恕。反而是亲密战友的背叛,让人没齿难忘,绝难有缓和的空间。
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的事,比如沛公这种异于常人的领袖级的人物,只要有利于事业的发展,他照章全收,管你是什么类型的人。
就这样,项羽把统一的秦国重新划分成十九个诸侯国。
这次分封,就像是一场分赃大会。战国时期的六国贵族,在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国土和子民。原先的既得利益丧失殆尽,因而对秦王朝的统治怀恨在心,他们暗中积蓄力量,随时准备推翻新朝,恢复旧时荣光。
他们炮制的所谓暴秦,是为其复辟提供的炮弹。后期史书以及文学评论众口一词都将秦始皇定位暴君,秦统治也被统称暴秦。
我们都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但这次的反秦起义,将统一的郡县制恢复到分封制,无疑是一次社会治理模式的大倒退。社会变革常常是螺旋式的上升,但往往会起起伏伏,只有经过不断调整才能最终适应生产力的发展。这次的倒退,又经历了一百来年,直到汉武帝才最终走上了郡县制,中央集权的体制从此延续了两千多年。
只不过项羽特地将原来的诸侯国拆散,并且埋下了许多矛盾的种子。只要各诸侯国之间矛盾不可调和,都要劳驾他这个霸王来仲裁。这样,西楚霸王仅凭口头威慑就能实现对帝国的完全控制。这套分而治之的策略,我们老祖先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懂得运用了,只是你得有这个实力去切这块蛋糕,还得有实力去维护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