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姬旦这么一搅和,西伯侯姬昌也明显没了胃口,可一代霸主,怎会被姬旦三言两语便质疑改变自己最初的判断?
意兴阑珊的他草草动了几下筷子,便陷入沉思。
现在的姬旦,到底是不是自己儿子?
若说是,可一个人前后变化反差怎会如此巨大?
可若不是······
对此犹豫不决的西伯侯姬昌抬起头来,看向自己母亲。
这位从始至终风轻云淡,仿佛今日之走向,皆在自己掌控当中的老人,缓缓放下手中莲花冻石雏凤碗。
此碗造型十八瓣展开犹如盛开之莲花,通体由灯光冻石打造而成,青色微黄温润无暇,光照下将透未透灿若灯辉。
残留的新鲜鹿血夹杂着烛火的昏黄,冻石投映的青光,在碗底映衬出令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瑰丽异光。
“父子偶有冲突质疑互有埋怨不解,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无非是关起门来过上一夜的事情。”太任言语温和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太任接过身边贴身丫鬟盛上来的手绢:“可这些事情哪有让外人知晓的道理?”
此刻的老祖宗眼神冰冷刻薄,哪还有之前的木讷迟缓?
西伯侯姬昌率先反应过来面色一变:“娘,万万不可!”
话音未落,当日在摇光楼上出现的神秘黑袍再次出现,将众人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等众人视线再次恢复,偌大的膳厅当中只剩下三个活人。
这十余位丫鬟仆从,其中不乏知根知底忠心耿耿的府中老人,居然连一声尖叫都未传出,便彻底蒸发再也寻不见踪迹。
后知后觉的太姒在此刻才反应过来,登时间面如金纸,后背衣衫悉数被冷汗打湿。
老祖宗太任拿起手绢擦掉嘴角沾染的鹿血,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看着飘荡在虚空当中的黑袍,老祖宗太任眼神似有追忆感慨:“这人越来越老,就跟那颜色越来越深的衣服一样,平日里溅些汤汤水水也不怕被看出来,就算看出来也不妨事!”
“年轻人,就让他们义无反顾的朝梦想进发吧,那些有违本心,甚至说丧尽天良的龌龊腌臜事,就让我们这些老东西扛着就是了。”
西伯侯姬昌面有不忍之色:“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太任并没有回答这个犹如废话一般的问题,转而是牵住儿媳太任的手指。
察觉到儿媳冰凉的掌心当中尽是冷汗之后,太任双手按住前者手掌:“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太任一动不动看向碗沿上边那造型古朴端庄的雏凤,为今天父子二人的冲突盖棺定论。
从此天上少了一个朝游昆仑暮至苍梧的神仙。
可却人间多了一位振翅欲飞傲视九州的雏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