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寡妇看着上官少平,语气平静地说道:“不用了,他不在这里。”
上官少平闻言,心中涌起一丝失落感。他挣扎着想靠床头坐起来,然而仅仅挪动了一寸,腿上结着薄痂的伤口便迸裂开来,暴出一颗颗血珠。他无奈地判断这伤至少三两天下不了床。
“花姐姐,不知令尊是……”上官少平疑惑地问道。
花寡妇微微扬起下巴,说道:“你见过的,他不会要你感谢。”
上官少平怔了怔,脑海中飞速搜索着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准岳父大人。也难怪,他本来就不是上官池莲,又到哪里去见过岳父大人呢?
花寡妇见上官少平一脸茫然,也不再多说什么。她看着上官少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饥饿,说道:“你大概也饿了吧,我去找点吃的。”说完,也不管上官少平反应如何,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屋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上官少平一个人。他望着花寡妇消失的背影,心中仿佛失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寂寞像把杀猪刀,正一刀刀毫不留情地割着他的肉、他的心肺。腿上的疼痛比起寂寞来,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寂寞正强烈地啃蚀着他的心。
此刻,上官少平的思绪飘回到了他做为牛县长生活的那个时代。那时的医疗水平先进,他住院享受着极高的待遇和礼遇。那次阑尾炎动手术,他住的是特护病房,全县的党政军正副处级领导及科局级干部几乎都来看望过他。在那个时候,他一时分辨不出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他这样的实权人物,不缺钱,自然便没有人给他送钱送实惠的礼品。来看望他的人带的都是盛满鲜花的花篮。他住院的那几天,据说县城所有的花店都被“洗劫”一空,有的花篮还是从市里买来的。
而此刻,他的身边却只有花寡妇一个人陪伴。花寡妇虽然漂亮美丽大方,却缺少一个女人应有的温柔和甜言蜜语。或许是练武的原因,或许是母亲去世早,八章从小和父亲生活在一起,没有母爱,下人们又曲意奉承,她的爱抚温柔都是粗线条的。
而他无论是上官少平的太监身份,还是牛大海的县长身份,都是被人哄着捧着的,在女人堆里也一样,都可以用关怀备至来说事。
因此,他常常想到当县长时的那个小情人。人不怎么漂亮,却特别会“玩”,会“哄”,会照顾男人。他甚至觉得花寡妇在做女人方面,还不如刘玉眉。刘玉眉虽说人丑了点,但有一双美丽迷人的眼睛。他恨这双眼睛的主人为什么那么丑。但是,他又想认真地去爱她,如果不是贪恋花寡妇的美色。
此时,无论上官少平还是牛县长,想的只有一样东西一一酒。用浓烈的酒来解除腿伤带来的痛苦和缺少关爱的孤独,这样做虽然消极,但是不可否认很有效。
门,突然开了,花寡妇回来了。空气中不再有霉味,只有酒味。花寡妇扬起左手,手里提着满袋食物。她笑着说道:“你饿坏了吧。”
上官少平摇摇头,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花寡妇的右手,说道:“我只想要你右手上的酒。”
花寡妇微微皱起眉头,说道:“怎么?伤还没好,就想喝酒。”说归说,右手还是将酒递了过去。
上官少平接过酒,毫不犹豫地送进口里,“咕噜咕噜”喝上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给他却感觉心中的寂寞和痛苦减轻了一些。
花寡妇也抿了一口酒,撕下一块鸡腿肉,送进嘴里,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心事?”
上官少平摇摇头,嘴没停下,酒一直流进他胃里,他的脑海里。他想冲上去搂抱花寡妇,想霸王硬上弓睡了她,又怕自己将来不爱她,而受到她的惩罚。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寂寞像把杀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