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谢临渊的性子,平时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他此刻却无心追究陆景之的不敬,满脑子只有郁郁寡欢四个字。
他不明白。
明明在西夏重逢时她那样明媚,这才不过一个多月,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殿下,借一步说话。”站在最后的夏侯瑛突然开口。
谢临渊深深看了一眼仍如雕塑般木然的宋晚宁,咬牙起身,跟随夏侯瑛出了房门。
宋晚宁在寿康宫晕厥后,为方便照顾,淑妃请旨将她安顿在自己宫内的偏殿。
又怕打扰到她,除了照顾的几个宫女,其余人都被安排远离此处。
因此,偏殿外没什么人,倒是方便说话。
即使这样,夏侯瑛还是压低了声音:“殿下可知为何许多人都信神佛?”
谢临渊本以为她有什么办法能治好宋晚宁,没承想到这个时候了还拐弯抹角,顿时失了耐心:“有话直说。”
“人世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夏侯瑛并没有遂他的意,还是坚持问道,“可有这么多苦,为何芸芸众生还是在努力地活着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妾身于神明座下侍奉时,聆听过诸多人世疾苦,从未真的做过什么,可来虔诚祝祷之人皆释然而归。”她闭上眼,像是陷入了回忆,“神佛于人的作用在于一份寄托,让人在苦难中生出继续向前走的希望。”
“人生在世短的不过须臾,长的足足有三万多天。若没有一点执念与寄托,又该如何度过这些日日夜夜呢?”
她说得云里雾里,却让谢临渊一阵心惊。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没有活下去的念想了?”他的声音,颤抖得不像样。
原本想着让宋晚宁见太后最后一面,当全了她的孝心。
可这最后一面,竟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此刻无比后悔,更加不知所措。
夏侯瑛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殿下还记得妾身刚来之时吗?那时您也是这般颓然绝望,毫无生机。殿下与宋姑娘都是不信神佛之人,您之所以能重新振作起来,是因为还有宋姑娘这个寄托,要完成她的遗愿。如今,想要宋姑娘恢复,需得为她找到一份寄托,足以让她继续活下去。”
谢临渊越听下去,浑身的无力感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