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吵架功夫,这是他多年待人接物过程中自个儿摸索练就的,再加上嗓门又大,无论有理没理只要他开吵就没输过,在整个邺城无人敢招惹,包括泼妇或是浑人。
就这个无人能及的独门功夫,使得他在客栈里颇受重用。
更何况现在的情形仿佛还占住了正理儿,那小二更是将嗓门儿拔高了十度八度,一通叫嚷几乎把整个邺城的人都吵醒了。
关精懿终于听明白了,店家是把他们二人当做没钱吃白食的人了,但怪就怪在白日里没有任何不对劲,半夜三更地反倒闹将了起来,而且那店小二骂人的话实在是太损,若是自家祖先有灵,听见这些贬损子孙的话语只怕都会气得没脸继续做鬼了。
许是关精懿不愿跟店小二吵——吵,他也不是对手——许是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做了一番解释,毕竟他心有顾忌必须按要求低调行事,所以他后面跟小二的交涉,站在远处房顶上的小道士就没听到了。
可那小二得理岂会饶人,这种单边强势的淫威一旦确立了,不用个十足十是不会轻易停止的。
他继续大声地嚷道:“行,别说那些没用的,哪个土渣子到了老子面前都得现原形。说一千道一万你得拿出银钱来给我看看,记住了,老子现在已经是很有涵养了,老白毛,别给脸不要脸,若是我们冤枉了你,该赔礼赔礼,该赔偿赔偿,若是你拿不出银钱来,哼哼......别看你满头的白鸡毛,咱们这就去见官。”
终于,龙潜听见了史玉刚的惊呼声:“哟,咱们的银子呢?银子不见了,关二兄这是家黑店,咱们的银子被他们偷了!”
这一下店小二再不客气了,愈发揪着关精懿的衣襟不放,在旁的其他小二和店主仿佛有了默契也冲上来揪住了史玉刚。
那店小二扯开了破锣嗓子大叫道:“喂——快来人呐,都来评评理呀,咱家店开了二十三年了,从没哪个客人在咱家店里被偷过。你们两个没人要的土渣子,杀千刀的土鳖子,挨板子的破落子,白住店、吃白食不说,还敢诬陷咱家是黑店。都快来呀,都来看看骗子长的什么样啊——”
店小二肆无忌惮的声音是对史玉刚的诬陷最有力的反击,果然史玉刚的嚣张气焰瞬间被店小二灭掉了——因为小道士听不到他愤怒的反驳和指责。
破锣嗓子再次叫嚣起来:“想道歉?‘黑店’这两个字你当是屁随便就放出来的?你娘怎的给你把屁眼子生在了嘴巴上,满嘴的臭气哟。你们短失了银两管我卵事,再说了鬼才知道你们有没有钱。一个个的,都长着副倒霉样,呆在家里房梁要掉,出门还会挨雷劈,连狗都要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你们两个挨刀子的短命鬼给连累了。须饶你不得,白毛老鸡头,咱们去见官好好理论理论......”
这下子一条街的几家店铺和客栈都被吵嚷声惊醒了,陆续亮起了灯,不少人围到了那家客栈门前。
看见有人来围观,那几个店小二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各种叫骂撒泼声将安静的夜晚震得丝丝破碎。
来围观的别家客栈的同行们也来了兴致,纷纷在旁打起了太平拳,摇旗呐喊着一块儿跟着吵闹起来——对于吃白食的人,同行之间必须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