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乔松拭灰

余童受宠若惊,只一个劲地点头,兴奋之色毫不遮掩,高兴地连声道好,回过头来反而催促挥兴头前带路,心里只恨不得立时便过去。

几人再次将张见诚和邵氏一家抬起,认准西行的方向由挥兴带路,大伙儿一路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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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乔松牵着龙潜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龙潜感到气氛有些沉闷,也不知如何宽慰她,只将手中的柔荑紧了紧,安慰道:“呃......归娘子要节哀......”

归乔松心思细腻,但她从未与年轻男子牵着手独处这么长时间,一时发窘也不知如何打破僵局,听天霄子提到姨父,瞬间眼泪便涌了出来,哽咽道:“邵姨父一家太可怜了......我已经没有了阿娘,现在也没有了阿姨,天霄子,我......”

“逝者已矣,节哀顺变吧,吾给他们念了三遍太上经了。”

“嗯,那你......”归乔松顿了顿,道,“我心情不好,你跟我说说话吧,就说说你。”

“吾?”龙潜有些迟疑。

归乔松放慢了脚步,牵着龙潜并肩而行,看着他的两道剑眉,想象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从哪里来,是道家哪个门派呢?”

龙潜有些尴尬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咳嗽两声掩饰一番,世人皆知道家有三不问,但这个女子好像并不懂这个规矩。考虑到她刚刚失去亲人,心情肯定不好,说说话转移一下情绪也是好。

“我只是想跟人说说话,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呵,没什么不便,跟你说说也无妨。”——龙潜想起兰傲写的《独狼吟》那首诗来,便也学着他开篇第一句——“吾乃道家一散修,衡山问道才入流。混沌未开,天地有精,仰吸天气,俯饮地泉,起于元始,道成昆仑,九霄之上,去地千万,无宗无上,无门无派,九转金丹,是为道果。”

归乔松嗔道:“道门的话太深奥了,我听不懂,是说你没有门派吗?”

“呵,我们上拜玄都玉京玉清元始天尊,所修道径亦起于元始,从师祖在昆仑北山证道成仙再传到吾是第三代散修。师祖和师父都说自己道行和才智不够,不足以开山立派、传道布经,所以我们只有一脉相承并无门派。其实吾知他们志向高远,未来真要立派的话,起点之高将有去地千万里之遥,师父更期望大师兄来光大门楣。”

“你的师祖、师父都是大道金仙,他们很谦虚哩,不然哪里培养得出像你这样优秀的高足呢。贵师兄肯定也是个厉害人物,我觉得......不如你们师兄弟自己开山立派吧——那么你的父母呢?”

归乔松果然不懂道家规矩,只管想到什么聊什么,不过她的话勾起了龙潜的思绪,虽然一直闭着眼,一颗心已经回到师父留下的书信里去了。

关于身世,信中留下的文字只有一句,其余的都是白云子的分析,还特意注明是义父当时留下的原话,“此子姓龙,今年九岁,在下亦受人所托抚养了他六年,现已无能为力了。其父据说是位大善人,因一桩朝廷大案被牵连,其他的皆一无所知,拜托先生了。”

看来说不定连义父都未必清楚吾之身世......龙潜心想。

“唉,吾实在不孝......”龙潜深深叹口气地道,“三岁时就被人抱离双亲,至今都不知原因,在吾印象中就记得一个场景,一个大胡子叔叔把哇哇大哭的吾抱走了。从那以后就再未见过双亲,现在连他们的样貌还有出生地都完全不记得了,也不知两位大人如今过得怎样,是否还健在。”

龙潜有些动情,这是他修道多年唯一放不下的心事,正如师父所言,是个心劫。

正说着话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人是个大胡子,而义父是三绺长须,看来吾与父母双亲中间除了义父,还隔着此人。即便找到了义父只怕能得到的信息也不会多,大胡子才是真正知晓内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