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衿在旁急道:“义父,您不是说若得白云的五雷火神功相助疗伤,两个月便可恢复嘛,所以衿儿才想到以听花小榭为诊资——”
“住嘴,还要胡言。”兰傲厉声喝道,仰头干了第一杯酒,笑问,“年轻人,对本帮招募书的条件可还满意?”
龙潜也坐下干了第一杯酒,本想连敬三杯阐明心志后就要告辞,哪知第一杯就被兰傲打断,以他前辈高人的身份不愿放下脸面接受小辈的帮助倒还能理解,但他话里话外含沙射影批评人想觊觎义女的产业,便让人不忿了。
不过长辈之言也不必计较,正要再敬酒,听他说起招募书,惊讶地问道:“什么招募书?”
梅子衿黯然地道:“义父,不是说了此事交由衿儿来处置嘛,您这是......招募书还在衿儿手中。”
兰傲笑道:“何须婆婆妈妈,应直截了当快刀斩乱麻。”——主动举起第二杯酒——“第二杯老夫敬你,天霄子龙潜,好名字。既然衿儿尚未将文书出示,便不怪你,错在本帮。作为补偿,除了委你出任本帮‘嘲风堂堂主’排名第三之外,老夫爱才可以做主,额外将小青、小兰两个婢女赐你,如何?”
龙潜哈哈大笑,并不抬杯,倨坐道:“兰帮主果然是爽快人,处处都是大手笔,不如贫道先问您两事。”
兰傲乐了,爽快地道:“好,爽快,本帮的招募规矩允你提条件,若是连管家悦竹也看中了,无不可,你说。”
梅子衿暗急,知道事态要起变化。
果然龙潜厉声问道:“日月谷中好手笔,一场大火烧得草木无根,狐兔绝影,火光透天,冤魂充宇,鱼龙帮何敢如此草菅人命?”
兰傲面色微变,眉毛轻抬,放下酒杯说道:“呵呵,年轻人越发放肆了,也罢,老夫有言在先允你问话。本帮沉寂十年,过去遗留的恩怨不少,好在主动偃旗息鼓兄弟们才得以保全性命。此番重树大旗必定惹人侧目,江湖宵小都在揣测老夫的出关结果,没见他们都是做了两手准备吗。
“一个帮派的兴废岂能捆绑在某个人的身上?但作为领头人须得目光深远,若采取徐徐图之之法,再婆婆妈妈地邀上武林同道见证鄙帮开张,兄弟们必得经历多次冲突才能站稳脚跟,如此损伤必多。只有施展霹雳手段,以最小成本、最快速度,才能一蹴而就,不留后患地给兄弟们打开一条康庄之道。
“所以老夫布下雷火阵之局,坐看哪些鱼儿会自行咬钩,然后一鼓聚歼之。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既血祭了帮中大旗灭掉隐患,又可快速扬名立威,让帮中兄弟从此横行江湖,不出十日试看如今之天下谁还敢小看了鱼龙帮。如此解释,可还满意?”
兰傲说得振振有词,但都是从鱼龙帮的角度解释理由,以自保为由妄杀滥杀,光这一点龙潜就不认同,冷笑道:“行走江湖未必需要血腥,天下之大并非只有鱼龙帮一家,岂能兴一家而灭百家?重新开山立柜是喜事,却不能以无辜生命为代价给自己的旗帜上添加血红色。”
兰傲自行干了一杯,道:“哈哈,小友敢如此放肆想必是看出了老夫伤重,所持的不过是日月谷中还有高手能对付老夫嘛。告诉你,世间生灵老夫惧过何人?那五人中三人重伤,两人远遁,老夫这点伤算什么。
“小友尚怀妇人之仁不足以成事,鱼龙帮一甲子积累下的经验只有一条,若是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试想当日数百人杀上日月谷,若无老夫的谋划,今日还会有衿儿在此欢饮吗?那些来到谷中之人哪个不想生啖了我们?”
龙潜还要反驳,兰傲已经不耐烦,举手制止,喝道:“此话无须再谈,说第二个问题。”
“好,贫道便来第二问。”龙潜毫不畏惧,抚案问道,“兰帮主口口声声为帮中兄弟打算,那为何如此狠心给自己兄弟钉上七口镇魂钉?贫道非为云天阳打抱不平,只问帮主行事手段如此狠辣,如何叫人心服?”
二人说话一来一往越来越叫人感到气氛紧张火星四溅,小青小兰早吓得面无血色,早已无心关注自己的未来去向,都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梅子衿也花容失色,忙道:“鄙帮内部的事情,何须外人置喙,龙道长还未入帮,此话问得不适吧。义父,年轻人血气方刚未历世事,说话冲动,您莫要往心里去,让衿儿服侍您回去歇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