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山东列国对秦国的威胁大大降低,只要秦国不去攻打其他国家,他们就谢天谢地了,根本不会来撸秦国虎须。
也就是说,如今七国,秦国是唯一有能力举行大朝会的国家。
而这个时候的大朝会也不仅仅是国都的官员参加,还有各郡县的郡守,县令,各地的领兵大将等都需要返回咸阳一并参加。再加上此次大朝会乃是大王亲政以来第一次大朝会,意义深远,自然规模宏大。
因此,各地县令将领接到诏书的那一刻,纷纷安排好手头上的事情,快马加鞭赶赴咸阳。
期限前两三日,边将官员便陆续抵达咸阳。咸阳的驿馆客舍眼看着热闹了起来。
之所以提前抵达,一是为了表现对王诏的重视,对大王的敬重;二则也有联络上下,相互走动以打探朝局的意思。
这种做法,在十几年前是绝对没有的。秦法严苛,一向禁止朝臣之间私相结交,贵族大臣也没有大举收纳门客的习惯。
但这一切自吕不韦领政之后便逐渐发生了变化,他本身就是商贾,素有山东列国名士贵胄之风,将官员来往视作与国事无关的私人行为,对于收纳门客也没有一点儿忌讳。
因为在吕不韦看来,秦国官场风气过于森然,有损于蔚然文风之养成,不利于开放包容的文化形成,使得大秦在文明一道上弱于列国。
因此,在他执政的十几年间,秦国原本冷硬的风气有所改变,的确是改变了秦国上下人人慎重提防的风气。这也使得官员们对文信侯更是生出了亲和之心,人人以在文信侯府上饮宴为无上荣耀。
这几日可谓是门庭若市,冠带如云,吕不韦府邸上的家老迎来送往,脸都快笑僵了。但这都是值得的,毕竟前来相国府的客人们多多少少都备下了“些许敬意”。
只是不知是不是近些年王上与相国之间的裂隙越来越大,让国都的官员察觉到了什么,这样的情景却诡异的只出现在了相国府以及一些亲近吕不韦的官员门前,其他诸如楚系的昌平君,宗室的渭阳君等人门前却依旧冷清,维持着原本的威严庄重。
有外地官员想要拜访这些人,却都被劝走。甚至因为拜访官员过于频繁,有些人干脆闭门谢客了起来,对于来访官员一概不见。
然而唯独吕不韦却仿佛未有所觉,依旧我行我素,对于前来拜访的官员持欢迎态度。相国府内日日宴饮,与官员们指点江山,陟罚臧否,大论朝政,一时间酒香之气弥漫街道,丝竹之音回荡咸阳,场面蔚为壮观。
而咸阳国都内的变化,却全都落在了嬴政的眼中。
“按照王上的意思,近几日拜访相国大人的官员已全部记录了下来。对于相国府上的门客,也都悉数监控。”赵高很是恭敬地向嬴政禀报道。
嬴政面无表的看着手中的纸质名单,然后问道:“兴乐宫那里,伏念先生有什么交代吗?”
“伏念先生提出了一些有关于礼制方面的要求,提了些器物,人员上的需求,奴婢已按照王上的旨意,全部答允了下来,并且记录在案,以备王上查阅。”
“嗯。眼下大秦最为关键之事,便是在太学一事。是以,伏念先生那里,你仍需多多尽心。对于伏念先生的要求,尽可能的满足。”
“奴婢遵旨!”
嬴政抬起了头,将手中由内侍抄录的奏疏批阅完,交给了旁边的内侍,让他们再去进行抄录答复。
“如无其他事,你便先下去吧。”
“是!”赵高恭敬地行礼,然后迈着小步子退了出去。
嬴政缓缓的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浮现出了浓浓的怅然之色:“仲父啊,事到如今,你还是看不出寡人的意思,而非要和寡人一较高低吗?
国法不二出,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寡人不讲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