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殿时，吴王何恪欲留住何乐为询问，却终究克制住了冲动。毕竟，他身为叔父，何况在何乐为未崭露头角前，他对那个宝座也曾心怀渴望。只要身为皇室之子，谁能不对那个位置有所觊觎？若此番立下赫赫战功，再联合前朝遗脉，未尝没有一搏之力。

“殿下，杨妃娘娘请您过去。”

吴王怔神之际，母亲身边的侍女悄然来到，或许杨妃已知晓方才之事。吴王踏入母后的宫殿，周围随从皆退至十步之外，连平日最亲近的几位宫女也不例外，母子俩即将私语心事。

“说实话，你是否又对那个宝座心生向往了？”

杨妃娘娘焦急地问道，作为后宫嫔妃，她的智慧无人能及，因她自幼便生活在宫廷之中，深知王权更替的残酷。她的父亲与兄弟皆丧生于叛军刀下，对此她再清楚不过。

“母亲，孩儿流淌着两朝帝王的血液，世间还有谁比我更为尊贵？从前是无处施展，如今因何乐为的崛起，朝廷格局动荡，为何我不能奋力一试？”

闻言，杨妃娘娘立刻明白儿子的心意。任何人均可能心动，何况身为皇嗣。儿子的确拥有双重皇血，无比珍贵，甚至超越何承乾。然而，也正因为如此，那个位置对他来说，遥不可及...

"你知道你在揭示怎样的秘密吗？你忘记对我的诺言了吗？你早已超越常人，智慧出众，你清楚自己无法触及那个崇高地位，无论你取得何种辉煌，最终都将因两朝帝王血脉的诅咒而陨落，特别是那条源自前朝帝王的血脉，这怎么可能被接受呢？"

杨妃娘娘焦虑地低语，多年前，她的儿子是那么的让人放心，一切事情都能轻易领悟，可如今，他似乎已被权力之欲望蒙蔽。

"母亲，听我说，现在的情势与以往不同了。过去，长孙无忌和他的妹妹长孙皇后一同主宰着朝廷与后宫，我们的确毫无机会。但现在，长孙皇后已经逝去，长孙无忌也遭父皇疑忌，如今父皇自己都陷入了迷茫之中……"

"够了！"

听见儿子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杨妃娘娘连忙捂住他的嘴。即便他是皇子，曾是父皇最爱的孩子，皇室却是最冷酷无情的。在这座宫殿中，任何僭越之举一旦暴露，都将是灭顶之灾。哪怕现在没事，将来此事若被人提及，母子俩恐怕难逃一劫。

"你父皇少年时便能平定叛乱，还得到你外祖父的赞誉。随后他又随你祖父征战南北，无数英雄豪杰在他的剑下陨落，你怎么能轻视他呢？与他相比，你的智慧相去甚远，就连何乐为，也不是他的对手。"

杨妃娘娘与何世民的感情深厚，彼此最为知根知底。长孙皇后去世后，何世民多次欲立杨妃为后，但她每次都婉拒。皇后之位并非荣耀，而是挑战。长孙皇后的子嗣日渐长大，只认她为母后，若杨妃此刻登基，便是与一股强大的势力抗衡，再加上长孙无忌，那岂是皇后所能承受的？

那更像是烈火燃烧的祭坛，谁若妄想坐上那个位置，就等着被这股力量撕裂。何承乾和何泰兄弟虽平时针锋相对，但在事关家族命运的问题上，他们清楚共同的敌人是谁。

"难道儿子注定一生平凡吗？"

吴王不甘地问道。在所有兄弟中，他的才智堪称顶尖，无论文治武功，都出类拔萃。就连何泰引以为傲的文采，在吴王看来也只是初学者的水平。这样一个才华横溢之人，若是默默无闻度过一生，恐怕比死亡更为痛苦。

"平凡并非不佳，母后，我只愿你们兄弟和睦，你与六弟就该安然做个逍遥亲王，享受人生。也许你说未来帝王不容你，但也要看是何人登基为帝。”

杨妃娘娘语毕，吴王仰视着她，心中疑云密布。难道其中另有隐情？或者父皇已决定王位归属？

吴王何恪回忆起往事，当初何承乾身为太子，他暗中也多有筹谋，杨妃娘娘非但未加阻挠，反而助他一臂之力，连前朝残部也在他掌控之中。如今这些人却神秘失踪，吴王多方寻找，始终无果，想必是母亲让他们避世隐藏了。

吴王忽然想到一个关键节点，那些人消失之时，正是何乐为崭露头角之际。

“母后是说，何乐为最有希望，若他登上皇位，便会放过我们兄弟吗？”

吴王声音微颤，尽管早已预料何乐为的胜算最大，但杨妃娘娘亲口说出，意义大不相同。谁都知道，杨妃娘娘是何世民的心腹挚友，两人的深厚情感源于青梅竹马，无人能及。

“你不适合担当此重任。”

杨妃娘娘并未回答，只是坚定地重复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