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陀王庭
遥望而去,薛延陀的大汗此刻宛如恶魔,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凝视远方。整个冬天,他未曾离开帐篷半步,每日除了酗酒便是施暴,或是这般木然静坐。
如有人统计,他静坐的时间恐怕最长。无数使者前来禀报各地讯息,他却似未听见,即使信息至关重要,他也仅当作耳边风。即便这些消息关乎万民生活,此刻他实在无力应对这混乱的局面。
"究竟为何?为何降此灾难?为何要惩罚我这位大汗?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就算我有过失,你这贼老天也不该如此待我!"
负责安全的卫士们听见这声音,纷纷屏住呼吸。每当下令者对着天空咆哮,那便是他最为愤怒的时刻。任何人在此刻犯错,失去头颅是常态……
薛延陀可汗深感命运的嘲弄,从未有如此狂暴的雪灾降临,各地的子民纷纷向他发出不满的低语,麾下的领主带着部族投向神秘的大唐,连牧群也在寒风中化为冰雕。这世界仿佛与他为敌,再无半点温情。
身边的重臣交换着眼神,无人知晓如何开口安慰。诚然,今年的灾厄异常凶猛,但要说导致如今困局的源头,薛延陀可汗难辞其咎。假若他能公正分配生存的物资,何至于令众多生灵受此冻苦?
这是天灾交织人祸,而人祸的影响更为深远。许多部落颗粒无存,他们如何熬过这个寒冬?他派出了最强的骑士军团,非为抵挡大唐的铁骑,而是席卷了下属的部落,留给他们的只有刺骨的寒冷。何以让他们继续效忠这样的统治?
马蹄声自远方响起,薛延陀可汗勉强稳住摇晃的身形,常年酗酒使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混沌之中。但此刻,他敏锐地察觉到东方传来的动静,预示着重大之事。
“是大唐的骑兵吗?是大唐的骑兵吗?”
他的恐慌令属下更加惶恐。即便大唐军队真的来袭,你也该给予部下些许勇气。如今你已慌乱不堪,其他人又怎能保持镇定?大唐的兵马还未至,你们却先一步败下阵来。
“启禀大汗,五日未曾收到任何情报。那些人随左大都尉叛逃,莫非也是他们?”
虽非大唐的军情,但这消息亦非佳音。薛延陀可汗在各部落间布下了密探,时常有人传递消息。如今昂古尔泰向大唐俯首,那些密探也会时不时带回情报,但现在五日过去,音信全无,要么他们遭遇不幸,要么他们也向大唐屈膝。
“这群无情之辈,定是投靠了大唐!将他们的家人悉数拘捕,绑在马背上,让他们在草原上忍受折磨而亡,让所有人看见,背叛我者将遭受此般下场。无人能为他们求情,胆敢求情者,同样如此。”
薛延陀可汗嘶吼着,绝不允许再有人背叛。左大都尉的倒戈已让他内心的壁垒崩塌,任何疑似叛逆者,他的家族都将立即遭到清算。即便事后发现是误会,他也决不道歉,当然,道歉又有何用?死去之人岂能复生?
"大汗,您暂且留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也许他们因路况险恶,消息无法传达,他们在敌方领土中为我们刺探情报,本就冒着极大的风险。若我们对他们家人动手,今后还有谁愿为我们效力呢?"
一位资深的贵族大臣忍不住发言,尽管他的官阶仅是个千军统领,但在薛延陀,他的资历深重,早在现任大汗的父亲尚在位时,他就已是一位将领。
"无人效忠于我,我就将他们全家斩尽杀绝!你们还愣着作甚?找出那些密探的家属,全部予以极刑。看在你是先王的亲信,这次饶你一命,若有下次违逆我之令,你也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