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站在游廊中赏雪时,卢弃望着卢绾问。
这时已是隆冬时节,蓟城的雪大得有些怕人,却也别有风景。
“从今年九月陈豨自称代王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月了,上一次,韩王信叛乱,爹记得是大汉六年春天到七年冬天的事,这一次,不知道陈豨还能坚持多久。”卢绾忧心忡忡地说。
“陈豨叛乱被平定,代、赵两地的流民就可以回归故土了,这不是好事吗?再说了,您不是说陛下还当您是好兄弟吗?我皇帝大爷在邯郸煎熬了这么久,终于要班师回朝了,您不应该替他高兴吗?”
卢弃在一旁说。他知道卢绾在担心什么,不过,担心没有任何作用,莫不如徐徐图之,见招拆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哎……父王作为异姓王,一想起臧涂、韩王信等人一个个远走塞外,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卢绾叹息着说。就在这时,雪地里扑棱棱一声响,竟然蹿起一只雉鸡。
“雉鸡,雉鸡,你也要与我分食……”卢弃掏出弹弓,准备击打雉鸡时,卢绾却望着在雪地里飞跑的雉鸡,默默念叨了起来。
“爹,您在说什么呢?”卢弃收起弹弓,好奇地问。
卢绾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曹参大捷,陛下要送给咱的大礼也送到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为父如何去代地当说客的事吧。”
望见雉鸡,卢绾很自然地想到了椒房殿里那位以“雉”为名的女人。这个女人的存在,对他时时都有威胁,也让他感到了紧迫。只不过心中这些想法,卢绾无法说给儿子卢弃,于是,他便转移了话题。
“无论是战国的张仪、苏秦,还是当世的萧相国、留侯张良等人,要想当好一名说客,靠的从来就不是谋划和嘴皮子,而是势。”
卢弃笑了笑,继续说:“如今汉军大胜,叛军的阴谋被戳穿,损兵折将,遭受大败,有利于我们的势已成,父王到了代地,即使不说话,也能说服陈豨,退一步讲,即使无法说服他,也会有收获的。”
“既然如此,为父这就去往代地,趁热打铁……儿啊,你说陈豨要是完蛋了,会不会就轮到咱爷俩了?”卢绾还是把最想说的说了出来。他之所以难以打起精神,去往代地当说客,主要的担心正在这里。陈豨虽然不是异姓王,但是陈豨平定之后,北方唯一的非刘姓武装势力就只剩下燕王一家了。萧何、曹参、陈平……到时候不用刘邦开口,就有好多人惦记着卢绾父子。燕国被灭只是时间问题。
“有这个可能,不过,在此之前,父王只要用心谋划,还是有机会摆脱异姓王被削去封国的魔咒的。”卢弃表情淡然地说。
卢绾急切地问:“如何谋划,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卢弃却摇了摇头,笑着提议说:“爹,您若是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莫不如带着孩儿一同出使代地吧。”
“不行,你坚决不能去,你去了代地,万一陈豨起了歹意,将你扣下来,用你要挟为父,为父的处境可就更加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