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感慨了”,管青拍了拍徐沫的肩膀,说道:“该分道扬镳了,十天后高都再见”。
徐沫点了点头,上了东南方向的一条官道,管青则向南而去。
我不知道管青和徐沫各自去搬救兵。如果法家和凤舞两大家族明确表示愿意帮助我消灭中月使,就会多一种选择。只是她俩怎么想,我却一无所知。虽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获取胜利最终靠得是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人手,墨家巨子还没有消息传来,身边的人显然不够,能做的只有等待。
七天后的月圆之夜,因为无法修炼血丹,一觉醒来,感觉纯阳戾气又多了一份。白天没有太大的影响,晚上睡觉的时候,纯阳戾气在体内乱窜,严重影响睡眠。眼前的事情已经拉开了架势,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没有办妥,无法前往长安。思来想去只好委托马朔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快马加鞭前往长安最大的客栈寻找齐珏等人。当我把齐珏他们的名字写下来,马朔一脸狐疑,不能告诉他真相,只能说他们是信得过的帮手。
前往长安的人没有回来,升平驿却热闹了起来,先后来了好几拨客人。虽然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这些人都是高手。对方实力强大,做事警觉,无法近前了解他们的底细。这一变故让我束手无策。如果是敌人,说明我们的计划已经泄露,对中月使来说最佳选择是将计就计,而不是在我面前故意显露实力,难道想让我们知难而退?我认识的人加起来不超过五人,钟离都不了解底细,自然不可能奢望还有其他朋友。思前想后,他们有可能是不相干的人,但是仍然可能引起桓温的警觉,进而改变计划。对此,我一筹莫展。
派去跟踪南北货行货物去向的墨者还没有传回消息。云中,雁门和定襄三郡的墨者收到钟离的信报后,传来了消息,他们发现三郡都有一家南北货行。不过边郡的南北货行不像高都的南北货行,货物大进大出,而是采取大进小出的策略。进店买货的人数量众多,但是每个人的采购量不大,最终的出货数量和进货数量基本持平。前来买货的人最终无一例外都会绕过关口,进入匈奴地界,将货物交给关外十多里的接货人。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简单有效。在内地大批量组织货源,运到边郡再以蚂蚁搬家的方式送出关口,如果事先没有得到情报,没有人能想到他们用这种方法将物资走私到漠北。
收到这个情报,我又开始犹豫起来。因为到达三郡的货物主要是布匹、粮食为主,夹带少量的盐和铁器。一些历史学家认为,匈奴侵犯大汉的目的不为占领城池和土地,而是为了掠夺生活物资。匈奴逐草而居,布匹、粮食,尤其是食盐属于稀缺物资。如果匈奴能够得到充足的生活物资,还有必要冒险以区区不足百万之众,对抗拥有数千万人口的大汉吗?
想到这里,我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先把自己吓了一跳。经过认真思考发现并非没有可能。表面上看中航月兑现了自己成为汉患者的承诺,但是他没有想到凡事都有正反两面,建立商道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匈奴急需这些物资,有了货源就能获取暴利,二是手中掌握着匈奴高层急需的物资,他在匈奴王庭的地位自然稳固。我想中航月只想到了对他有利的一面,却想不到他处心积虑,把匈奴急需的物资走私至漠北,有可能缓解汉匈之间的矛盾。如果史学家说得没错,一年几十万吨粮食,几千吨食盐和布匹就能保证百万匈奴的生存和延续,根本没有必要发动掠夺物资的战争。当然这些物资不可能白给。中航月的商道并非只进不出,漠北的畜牧产品以同样的方式流进边郡的南北货行,再由南北货行输送到大汉各郡。
想到这里,我才发现两个经历了数百年战争,不死不休的民族,因为没有发现战争背后的真正原因,最终导致两败俱伤,匈奴西遁,大汉不仅搭上了修养生息几十年积累下的财富,还把未来几十年的国力透支得干干净净,从匈奴手中夺来的西域最终还是无力守护。
战争背后的逻辑是利益。这不是我的发现,而是人类战争的本质。十八世纪,资本主义在世界范围的扩张,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商业扩张,利益之争。国家之间商业往来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长期获利的一方具有话语权,就像由罪犯,流放者组建的美国就是用商业手段掠夺全世界的财富,强大的战争机器只是保证其商业利益的工具。只要抓住战争背后的原因,完全有可能不战而安天下。
“卫国”,钟离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说道:“升平驿又来了三位客人,其中两位是女客”,钟离一脸忧色地说道:“两位女客超凡脱俗绝非一般商客,男子气宇轩昂,有一股隐忍不发的气势,我担心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我吃了一惊,如果是这样,说明我们的计划已经败露,对方可能先下手为强。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计划失密,中月使应该将计就计,在南北货行设下一个圈套,将我们一网打尽,根本没有必要出现在我们面前。想到这里,我问钟离他们像不像中月使内卫?
“不像”,钟离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虽然没有和中月使内卫交过手,但是看过其他墨者的交手记录,中月使做事没有江湖人的套路,简单直接,更像军队。今天来的三位客人却像江湖豪客,肯定不是中月使内卫。他们是谁,来干什么?墨者眼里,只要是不了解的人,都是危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