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灿叹道:“只可惜,这份情也不过是萤烛之光,驱散不了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也难怪总有那么多人拼死拼活的要来摘星!若能跻身仙门修习,一朝飞升,得道成仙,从此脱离这人间苦海,逍遥自在。”
小蝶小声道:“公子可否告知你投宿的客栈?若我能劝动吴忧,我们便自行前去寻你,不劳你再跑一趟。”
“我尚未投宿。”莫待转头问道,“谢三公子,你住哪里?”
“你是尚未投宿,还是没钱投宿?”谢轻云乐了。“我住凤来客栈。客栈老板顾长风是我的朋友,为人侠义。万一我不在,你就直接找他,他会善待你们。”
“多谢公子,我记下了。”小蝶见天色向晚,催道,“时候不早了,公子请回吧!入夜后,这里就是蛇鼠虫蚁和无良者的天下,恐怕会污了公子视听。”
莫待没再说话,顺着小巷往回走。谢轻云拎着酒壶紧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喝上两口。夜月灿边走边看,边看边问,边问边感叹,感叹不过只隔了几条巷道几堵高墙,墙这边残破似废墟,墙那边景色美如画,人与人的待遇就更是云泥之别,分明生活在天差地别的两个人间。
回到主街上,扑入眼帘的是醉金枝的金字招牌和进出都穿戴奢华的人。谢轻云指着一棵老杏树对莫待说:“凤来客栈在那边。你跟我走?我管吃住。”
夜月灿叫道:“那我呢?咱们也算是朋友了,难不成还要撇下我?”
“有金叶子傍身的人不需要我操心。就此别过。明日摘星大会见。”
“既然大家都是为摘星而来,何不结伴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说话的这点功夫,莫待已朝凤来客栈的方向去了。进了客栈,恰好碰见顾长风在柜台吩咐事情。谢轻云替双方作了引见,闲话几句后就张罗着吃饭喝酒,还拉着顾长风作陪。饭菜还没上桌,顾长风便被管事叫走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茶前饭后的闲谈中,谢轻云说了些顾长风的事,不吝赞美之词夸他是个做生意的奇才,茶楼,粮店,客栈,钱庄,绸缎铺……什么赚钱做什么,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但明面上,别人只知道他是凤来客栈的老板。眼下,他已将客栈开遍了昭阳国和魔界,且常年生意火爆。他擅长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精准定位每一家客栈的消费群体,用高水平的服务、别具一格的环境和地道的美味留住新老顾客。曾有皇室宗亲来凤梧城游玩,被安排在凤来客栈小住几日。临走时,那位皇亲对随行人员说:凤来客栈虽多,可每一家都与众不同,而且每一家都值得再次入住。从此,凤来客栈名声大噪,一跃成为数一数二的高级客栈。
“他开镖局么?”莫待喝着汤,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不,他从不沾镖局的生意,倒是他朋友有开镖局的。”
只一顿饭的时间,谢轻云和夜月灿就已混熟,彼此都以名字相称。两人喝酒聊天,越聊越来劲,聊得酒劲都上头了,才迷迷瞪瞪睡了。莫待用夜月灿的钱结了账,并不急于休息,依着店伙计的指点在客栈闲逛。
摘星在即,凤梧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早已人满为患,凤来客栈就更不必说了,每天都宾客盈门,忙得不可开交。在顾长风经营的客栈中,这家客栈是最早开张的,也是最为有名的。它依着凤梧城山明水秀的特点,以梅花为样,装饰得简雅素洁,清新秀美,给人以潇洒出尘之感,令许多客人乐而忘返。
逛完了两处花园,莫待顺着幽静的石子路继续向前。穿过绿树掩映的长廊,走过鲜花环绕的凉亭,就到了相当僻静的逸梅园。
虬枝横斜,枝叶浓绿的梅树下,顾长风孤身而立,玉笛横呈,正吹奏着相思阙。笛声幽咽,带着他的思念飘向他无法到达的远方,飘到他日思夜念的人身旁。
莫待知道走错了地方,原地站定,不愿惊扰。
曲毕,顾长风对月长叹,神思悲切。
莫待转身离开,脚下没有半点声息。
一股淡雅的茉莉花香飘至鼻端。顾长风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月光下,重重的花枝和叠叠的树影倾诉着彼此的思慕与渴盼,不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