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轻重,也就在你们面前发发牢骚。所以我才说,君主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每每看到二哥对胡冰清百般忍让,对那阉人曲意奉承,我是真佩服!换作我,一次两次行,次次如此,我早撂挑子不干了!”
“你也不差。这些年你甘愿顶着浪荡子的名头,只身漂泊四海,了解民生民情,绘制山川地理图样,也没少帮衬他。轻晗常说,如果不是你,他对别国的国情掌握不了那么全面。”谢轻尘叹道,“我帮不上忙,只能尽量不添乱。”
莫待道:“颜槐玉是只笑面虎,手段高明,狡猾又狠毒。让他满意就等于让萧尧满意,萧尧满意了二公子和魔界的百姓才有好日子过。这么一想,你是不是觉得他其实也没那么面目可憎?”
谢轻云想了一想,笑道:“还真是。我要让他高高兴兴地离开天慕山。”
谢轻晗摇头道:“我也这么宽解过你,为何你听不进去?区别对待好么?”
谢轻云嘿嘿一乐:“我那会死脑筋才没有听进去。大哥何必跟我计较?”
“谁跟你计较了?你高兴就好。速去换衣服,别晚了。”谢轻云答应着去了。谢轻尘唤过慕蘅,吩咐道:“让清欢跟着三公子,留神照应着。”
“胡冰清的生辰宴,大公子出席么?”莫待边说话边诊脉,“很好,药有效果了。”
“我不去。当年我替皇帝抚琴,他听得高兴,准允我可以不参加所有皇家活动。”
莫待点着头,看着郁郁苍苍,密立笔挺的竹林,自语:“林密有鸟,改天抓几只尝尝。”他告辞离去,回醉清风去了。
醉清风原本是谢轻云的居所,与天心阁只隔一座花园,冷僻幽静,除了日常伺候的奴婢,鲜少有人来往。半月前,清欢收到谢轻云传书,让他把醉清风里的东西都搬到隔壁的晚晴苑,并遵照顾长风画的图纸,将醉清风按照莫待喜欢的风格布置一新。谢轻尘问,莫公子并不长住,何必如此麻烦?且醉清风和晚晴苑距离天心阁的路程也差不了太多。谢轻云说,他体弱,少走一步是一步。以后醉清风就是他永久的住所,我不会再搬回去了。
此时,阳光渐炽。莫待临窗而立,迎着徐徐清风,闭目冥想。今晨,他收到顾长风的讯息,说那日谢轻晗提前离席,只是带着剑心在城里闲逛,没去特别的地方,也没见特别的人,更没有不符常理的行为。冒着得罪仙界的风险到处闲逛,这事若放在谢轻云身上再正常不过。可换作是谢轻晗,就既不合情也不合理。投石问路,故意为之?为什么?为什么要故意为之?寻找出手的时机?可最佳时机还没到。谢轻晗谋算多年,绝不会看不到这一点。试探各界对魔界的关注度?有可能。为何要试探?预谋一场风暴?又或者……他脑子转得飞快,梳理着方方面面的关系,边梳理边算计可以利用的人与事,边梳理边想对策。等他睁开眼时,太阳已经偏西了。他靠着窗,沐浴着变幻的光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