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深秋。草木金黄,早晚已见霜,万物即将沉睡,凤梧城也是一派秋色。
忙完武林大会,客流量骤减,餐饮业迎来了淡季,客栈也变得异常冷清。莫待见顾长风没事可忙,便带他同行,前去给谢轻尘诊脉。
不同于前次的匆忙,这次三人边走边看景,不限定非得在某天某个时辰赶到某个地点,基本上是在哪里黑天就在哪里歇。若遇上没景可看的路段,谢轻云便御剑携两人高空飞行,也算是别有意趣。
经过季节的沉淀,清水湾的水更加清澈纯净了。莫待盘腿坐在河边,边逗饭团玩边看灵犀叉鱼。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别说是鱼,就连只虾米也没捞到。它太挑剔了!鱼的大小不对,不要;颜色不对,不要;形状不对,不要……甚至连游行的姿势不够漂亮都能成为它不下手的理由。好在莫待耐性够好,由着它折腾,自己则拿了个野果慢慢啃,慢慢等。顾长风和谢轻云知道吃鱼无望,结伴上山觅了两只小兽回来,这会正忙着剥皮,烧烤。
那条色彩斑斓的水蛇几乎是在同一个位置与莫待的目光狭路相逢。一蛇一人对视片刻后,莫待吹了声口哨,灵犀立马改变目标,丢开鱼专心斗蛇。它时而扭来扭去,时而横眉立目,时而又嬉皮笑脸,好像是在展示自己的身姿,又像是引诱对手放松警惕。水蛇大概没想到,那个白痴人类带了个更为白痴的帮手回来,不由得瞪大了眼倒吸一口同情的凉气,然后就原地不动了。它看完灵犀的表演,龇出一口毒牙,带着蔑视的嘲笑昂首挺胸地游走了。亏得灵犀不会说话,气得在水面上滚了一阵也就罢了。不然,怕是要追上去破口大骂。
莫待笑它身为灵器,竟连条蛇也搞不定,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灵犀越发气得慌,见鱼就叉,下手又快又狠又准。功夫不大,大大小小的鱼扔得满河岸都是。莫待扔下果核,把还活着的鱼放回河里,只留下几条死的,大的让顾长风熬汤,小的准备喂饭团。结果,他还没把鱼送到饭团嘴边,就被叉走了。看那情形,灵犀还在赌气,不高兴莫待把它辛苦打捞上来的鱼赏给旁人。直到莫待夸了一番今儿的鱼真鲜,它的气才算消了。
自始至终,饭团瞥都没瞥那鱼一眼,自顾自蜷在莫待怀中睡了。它并不正经吃东西,只偶尔喝点清水,最多,啃两口水果。
这一日,三人傍晚时分就赶到了边城。简单吃过晚饭,便不急不慌地爬上双极河的高岗,找了个视线好的地方或躺或坐看月亮。
习习凉风,香茅草特有的甘香很容易让人想到烤得焦黄的越嚼越有滋味的糯米饼。谢轻云拎着几壶笑红尘,说要让顾长风一醉方休。他哪里知道,有莫待在,顾长风向来是滴酒不沾的。实在推脱不掉的情况下,也是浅尝辄止。此番前来,他有要事在身,更加不会碰酒了。
“为何不喝?阿呆说过你很喜欢这笑红尘。”
“明天还要赶路,不宜多饮,以后再喝吧。”
莫待打开一壶酒闻了闻:“我也想尝尝这酒的滋味,你陪我喝些。”
顾长风忙道:“公子,今天就算了。改天好么?改天我陪你尽兴。”
谢轻云奇道:“啥意思?难不成你俩喝酒还要看黄历,挑黄道吉日?”
“那倒不至于。”顾长风笑道:“我家公子只在两种情况下才会喝酒。一是赌钱,二是庆祝。平日里他几乎是酒不沾唇的。”
谢轻云想起件事来:“去年我们在娑罗山喝酒,你喝的是什么?水?”
“不行?又没规定必须喝酒。”莫待喝了口酒道:“味道不错!特别适合这样身心愉悦的夜晚。”他把酒壶递给顾长风,接着又开了一壶。“今晚无事可做,咱俩要不要赌一把?”
一听说赌,顾长风的头摇得快生风了:“不赌,坚决不赌!从小到大,我就没赢过。”
莫待啧啧两声:“瞧瞧你这个小气巴拉的样子,哪有点大掌柜的气度?不就是钱的事么?”他在身上摸了好半天,也没摸出钱来,随手掏出饭团朝草地上一丢。“我就以它为赌注。别看它小,好歹也是灵兽,比你那些金银珠宝值钱多了。咱俩就赌一把,一把定输赢。你赢了,饭团归你。我赢了的话,嘿嘿嘿……我要知道你十八岁生日那晚许下的愿望。”
饭团气得两眼通红,喵呜直叫,飞起一脚踢在他肩上:你居然敢拿我当筹码!信不信我挠你!
莫待没所谓地掸掸衣服:“咱俩都这么熟了,你跟他们也不外人,就别那么多计较了。再者,作为一只猫,能被人当作筹码,你应该心怀感激。”
饭团龇着牙转了几圈,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直到口酸牙软才松口。它扭头望着天空,表情很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