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梅染的目光冷得能杀人:“你胆敢毁约,我鸡犬不留!”
莫待庄重行礼:“谨遵先生命!岁月漫长,烦请先生多多看顾。”
梅染想搀他,半道又把手缩了回去:“都说了不要跟我多礼的!”
莫待自行起身,忙不迭地倒了杯酒:“先生尝尝,味道可好了!”
梅染深嗅酒香,点头:“酒是好酒。只是,我曾立誓终身不沾酒,只能辜负你的心意了。除非,你陪我喝。”
“陪酒可以。那就请先生先给我十两金,买下这壶酒。先生若没钱,拿你的手链换也是可以的。”莫待指着梅染左手腕上挂着两个小铃铛的手链道,“第一次见这手链我就喜欢。这么细的绳子居然编出了栩栩如生的凤羽云纹图,说巧夺天工也不为过,抵酒钱绰绰有余。可是我没钱,找不了零头,就只能委屈先生大方些,别跟我计较。”
“咳……咳咳……”梅染显然被呛到了。他瞪眼愣了好半晌,才指着那手链问,“你……你认得这凤羽云纹图?”
“认得,认得!我好友的妻子是女工高手,她教会我不少东西。她说,这凤羽云纹图排在最难编的图案之首,所有女工爱好者都以能编出完美的凤羽云纹图为荣。这铃铛和手链很配,为先生编织的人是费了大心思的。”
“这两个铃铛你喜欢那个颜色?”
莫待碰了碰右边的铃铛,看它摇来摆去:“说来奇怪。我素来喜欢紫色,可偏偏这对铃铛我喜欢浅蓝色的多过浅紫色的。”
“喜欢,就自己摘。”
莫待眉开眼笑,手一伸就将浅蓝色的摘了下来:“为何不响?”
“因为无心。”
“当真?”莫待晃了晃铃铛,果然是空心的。他对着光照了照,把玩一阵后又挂了回去:“这两个铃铛也好别致。就是太小,带在身上极容易丢,我先寄存在先生这里。用一壶梨花醉换先生的手链,我真是太好命了!”他见那手链系得太紧,已将梅染的手腕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便解下来松了松扣结,然后再给系回去:“下次别系太紧了,多不舒服。”
梅染握着手腕呆坐着,好像元神出窍了。
“先生,先生……先生你怎么了?还没喝就醉了?”
“啊……没事。就是……就是突然想起我姐姐了,她也喜欢这铃铛。”
“这么漂亮的东西,自然是人见人爱。”许是那道勒痕太过碍眼,莫待玩笑道:“先生的修复力倒不如我这凡人?”他凝生命水于指尖,细细涂抹在梅染的手腕上。刚涂完,那勒痕就消失不见了,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他又试了试手链的松紧度,确定不勒手才放心。“先生要陪我去冥界,身上是不能有伤的。我这是为自己打算,先生不必谢我。”
梅染端起酒一饮而尽,拎着酒壶飘然而去:“我还有事,你慢慢吃。”他来到草堂的最深处,望着天空长长久久地沉默。他拽了拽那岿然不动的手链,忍了千万年的悲愤和痛苦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如火山喷涌而出。他嘶声怒吼,发泄着万千情绪,一滴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