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这话好笑了!奴家为什么要劝她?又以什么立场劝她?”安如意软软地叹了口气,软声道,“奴家有个姐妹说过这样一段话:为什么我宁愿做妖做魔甚至做鬼也不想做人?因为这个世道对女人太不公平了!女人要承担生养的重责,照顾一家老小的生活,还得想办法养家糊口,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未必能得一个好脸色。而男人呢?干完他自己那点事便可以翘着腿当大爷,心安理得地等着女人端茶递水,桌子上吃桌子上推,饭菜稍不合口味还不高兴。在很多人看来,再丑陋再窝囊再糟糕再没用的男人,只要他不和别的女人行苟且之事,就不算犯规,就是好男人,就得养着、供着、伺候着。即便行了苟且之事,要么怪罪外面的花草出了墙,不守妇道,魅惑勾引;要么就是家中的正室年老色衰没本事,留不住男人的心……如此这般,等等等等。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女人的错,都是女人的过,与男人何干?从古自今,有几人设身处地为女人考虑?考虑她们的不易,考虑她们的悲喜,考虑她们的需求。就好像她们天生就低男人一等,活该被不公平对待。就拿你来说吧!夜月灿,你出身名门望族,自视甚高,自认为自己的心胸与见识都很有些不同。其实说到底,你与你鄙视的那些人是一样的,你们是一丘之貉。你心里没有男女界限,打心眼里就不觉得男人花心滥情有什么错,而女人天生就该逆来顺受。所以,你才会在凌秋雁对你的行为提出质疑时,指责她不明事理,小题大做,不够大度,根本不考虑她的感受。瞧瞧,多悲哀啊!彼此相爱的人也不过如此。”
夜月灿道:“我承认我有时做事没分寸,欠考虑,可我从未有二心!”
“伤害只会在你生二心时才会有么?幼稚!”安如意蘸了脸上的泪水,在手掌心画圈。“这不是奴家的眼泪,是凌秋雁的。知道她为什么哭么?不是因为她舍不得你,而是因为奴家说到她心坎上了。凌秋雁,与奴家共生吧!离了男人,没了爱情,咱女人照样可以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你不必害怕,奴家会对你好。最起码,奴家不会错而不自知。”
“你对她再好,你们也不是一路人,她不能跟你在一起!”
“她跟你倒是一路人,可你又给了她什么?除了眼泪,除了心伤,除了焦虑和不安,你还给过她什么?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心血来潮的空口一诺?还是镜花水月般的宏图愿景?夜月灿,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尚,也别自己感动自己了。你记住,光说不练假把式,做不到的叫欺骗。”
夜月灿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觉得心如刀绞,悔不当初。这一刻,如果杀了他能换回凌秋雁,他会毫不犹豫举剑自刎。他后悔与凌秋雁吵架,后悔没听莫待的话,后悔往日的种种。“我不与你辩了。只求你……求你把秋雁还给我!”
“晚了,她已经属于我了!你们若要杀奴家,就得先杀死她。好心提醒一句,这姓凌的丫头没有死,她只是被奴家寄生了。从此以后,她与奴家实打实的同生共死。星翊上神,你若想对奴家出手,可得先想好后果。”
方星翊犯了难。若以实力论,安如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投鼠忌器,他便不能放手迎敌,终究是吃亏。最要紧的,是他无法保证在击毙安如意时还能不伤凌秋雁。他收了手,准备制定出可行的方案后再行动。
夜月灿高举的剑颓然落下。他失魂落魄地看着安如意,苦苦哀求:“你把秋雁还给我好不好?只要你把她还给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包括跪下求奴家?”
“只要秋雁平安,我愿以命相换!”
“失去方知情深。人类的劣根性!”
“你给句准话,要我怎么做才行?”
“奴家也不知道。容奴家再想想。”
“先封印你,再把你与她剥离,会怎么样?”莫待挥手将夜月灿送到雪凌寒身边,自己则站到安如意面前。“是你死的几率大,还是凌姑娘死的几率大?”
“封印?哈哈哈……”安如意笑得花枝乱颤,“莫小官人,知道为什么像梅染那样高高在上的神都想得到人面参么?不但因为这东西是医药圣品,也因为它可以完美地隐藏食用者本身的灵力,最为重要的是它还能抵御封印造成的伤害。想封印奴家,除非巫族的天绝。而且,使用天绝的人至少得拥有上神以上的灵力。否则,想都别想!只可惜,巫族和仙界素无往来,你们怕是找不出符合条件的人来。”
“现在没有,不等于将来也没有。安如意,你听好了,凌姑娘无恙,你便无恙。若哪天你伤了凌姑娘的根本,害她不能恢复人身,我会扒了你的蛇皮做腰带。”莫待的口气淡淡的,像是在与人闲谈。“我的话,你听明白了么?”
“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奴家还可以近距离解释给小公子你听。”安如意化作一股浓烟席卷而来,莫待岿然不动,不躲不闪,也没想与她对抗。等她到了面前,伸出右手在她眼前来回一晃:“你可认得这东西?”
安如意立即变回人形,硬生生收了掌:“你怎么会……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
“他老人家现在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