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故事可以,听完了记得打赏我几个酒钱。”莫待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嗓子,又略微沉吟,开始描述当晚的场景:“话说,那是一个月色很美,菊花很香的夜晚。一只美丽的鸟会情郎归来,听说附近野山坡上的野菊花都开好了,便想着一睹芳姿……”他声情并茂地讲述着,眼里闪着阴森而诡异的冷光,仿佛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一切都是他亲耳所闻。“那只躲在黑暗里看你杀人毁尸的鸟儿始终没想明白,你扮谁不好,为何偏偏喜欢装扮成方清歌的样子?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别说你没脸做人,方清歌恐怕也得一头撞死,以证清白。堂堂仙后和医仙,啧啧啧……一家子亲骨肉,可太不像话了!”
黑暗里美丽的鸟儿?那不就是本小姐么?我捂住嘴,得意地笑了。
“胡编乱造也要有个程度!你说杀方启信的那人是我,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我哪有证据,不过是听了些鸟言鸟语,胡乱猜测罢了。”
“人命关天的事也敢乱猜?仙后没说错,你是个贼胆包天,不守礼法规矩的。”
“我也觉得我的胆子挺大,不像医仙你,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不是担心这里做的恶被发现了,就是担心别处的坏事被撞破了。不然,你又何必冒险联手方清歌,千方百计逼迫我。”
“逼迫你?我何时逼迫你了?我又为什么要逼迫你?”
“说起这件事的根由,还真是我咎由自取。当日在芳菲林,我要是记着余欢上神的话不多管闲事,明哲保身就好了。这样,你们就见不着那颗蔷薇花信号弹和那些使用着不同法术的人了,也就想不起那些早已被尘封的久远的往事。奈何,我不想对不起披在身上的这张人皮,竟起了恻隐之心,违背了余欢上神的命令。这一来,不但暴露了神隐族,同时还让你与方清歌明白了一个不容忽视的严峻现实:当年神隐事件的受害者并没有死光,有人命大活了下来,还繁衍了后代。你脑子好,转得快,又想起了夜探七星湖的黑衣人,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再联想到我好像不太怕毒,你便怀疑我也是神隐族的后人,懂得蔷薇的炼制与解毒之法。不仅如此,你还担心来日我掀翻你的老底,指证你的恶行,妨碍你的好事,便想逼我说出神隐族人的藏身之处,暗中将其诛杀,达到消灭人证,永绝后患的目的。于是,你就说动方清歌用蔷薇荆棘鞭试探我。而最让你不安的,当数几天前我让人带话给方老将军。你吃不准我是撒谎,还是真的抓住了你的把柄,就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在我尚未与方老将军见面前,想先杀了我灭口,来个死无对证,一劳永逸。可你想过没有,就算我死了,方老将军迟早也会知道是你杀了方启信。”
心思被看穿,雪重楼恼怒至极,脱口道:“是,是我杀的方启信!你能奈我何?”
莫待噗嗤笑了:“好好说着话咋又急了?我刚才已经说过我没有证据,你怕啥?”
“怕?我怕谁?我不过是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装糊涂也就没意思了,不如开诚布公,省了诸多口舌。”雪重楼调整了一下心情,恢复了医仙斯文温和的模样,“你说的这些都对。只可惜,没人替你作证,那些该死的神隐后人只能继续神隐,私通魔族的罪名你也还得继续背着。”
莫待连声叹道:“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老天爷不给他们活路,我也爱莫能助了。”
“有一点我没想明白,人死如灯灭。你死了,方文远又怎么会知道是谁杀了他儿子?”
“方启信确实是骄横跋扈,桀骜不驯,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见识短浅。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然你也不会选他替你暗中打探各方消息。而方清歌之所以纵容他,也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方家外戚的身份,而是看中了他的心机与才学。知道他背着你吃下的那颗药丸是什么吗?”
雪重楼吃了一惊:“他真背着我吃了药?是什么药?”
“瞧,他多有能耐啊,连你都没看出端倪。那药是方老将军为那些赤胆忠心的死士准备的独门秘药,以防他们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尸首腐烂为泥,不能重归故土。这药可保证服用者的尸体三年不腐,还能在对方身上留下一种只有方老将军才闻得见的特殊气味。临死还能想得这么远,我也只能说声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