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素没想到裴小楼平时吊儿郎当,也有这般见解,果然能走到真人位置的人,就没有简单的。
齐玄素点头道:“真人说的是。”
裴小楼托举了一会儿,又为齐玄素输送了一道真气疏通经络,然后松开手,说道:“多亏了血肉衍生的境界,你这条手臂算是接上了,不过还没有长牢,想要彻底恢复如初,最起码还要半个月的时间。”
齐玄素再次道谢。
裴小楼倒是谈兴颇浓,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道:“我偶尔也看些儒门的书籍,儒门以前是理学当道,现在是心学,再加上气学,对应我们道门的三道。理学圣人说理是善的,气是恶的。理是亘古存在,你行不行理,它都在那里。就像天风,春有东风秋有西风,春行东风万物生焉,秋行西风万物伏焉,生也是善,伏也是善,春秋代序,四季有常,万物得以休养生息。这便是天时的理。”
“气却是个无处不在,顺风它也在行,逆风它也在行,无风了它还在行。理学圣人说气是恶的便是指的无风之气。譬若人之欲望,是自己的要得,不是自己的也要得,人人都生个贪得无厌之心,这便是无风化疏导之气。”
“此气一开,四处弥散,上下交征,做官的便贪,为民的便盗,于是邪恶之气便无处不在。”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提高了声调:“然则天上毕竟有个日头在,日光蒸烁,此无风之气终有散尽的一天。历朝历代到了没有风只有气的时候便是气数要尽了。”
齐玄素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善于把握重点,什么风啊气啊,他没有去深思,一下子抓住了最后的那个“日头”,立时问道:“真人是说大掌教就是天上的日头?”
裴小楼双掌一拍,赞道:“好悟性!”
齐玄素彻底明白了,裴小楼说的还是道门推举新任大掌教的事情。
虽然齐玄素远在江湖,但也逃不过去,还总听到关于大掌教的只言片语,可见此事影响之大。
不过齐玄素不怎么上心。如果将局势比作棋盘,他恐怕连个小卒子都算不上,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勉强当个卒子,数量最多,最容易被当成弃子,而大掌教则是老将,只有一个,关系到棋局胜负,正如他的表字,真是天渊之别。
他又何必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安安心心做个日拱一卒的小卒子就好。
齐玄素岔开话题,问道:“裴真人怎么会在这里?”
裴小楼道:“我身为全真道的弟子,出现在无墟宫难道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齐玄素又问道:“裴真人似乎对我还活着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