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乙并没有再次回应他的关怀之意,而是用比之前略大些的嗓音,朝着成延道别。两人交谈的地点位于货仓旁的一处拐角,之所以选择在此地交流,一方面是由于成延一向习惯于谨慎行事;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在办公室被人监听了。最近一段时间,已经脱离了爱情小说趣味的新川突然间又痴迷起欧洲间谍小说,还煞有其事地向他讲述了关于窃听器的知识,这让对窃听器毫无概念的成延心生警惕。自此以后,成延便对自家或办公室是否可能被安装这类神秘莫测的设备深感忧虑,有时甚至变得有些疑神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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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月 28 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成延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桌上的文件夹。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份华北方面军新发的最新战报上,脸上露出惊讶和疑惑的神情。
他仔细阅读着这份战报,得知济南已经失陷的消息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惊诧之情。他记得很清楚,就在五 天前的 23 号,第十师团才刚刚开始对济南发动进攻,但当时他们距离济南还有两百多公里呢!怎么会这么快就沦陷了?
成延皱起眉头,暗自思忖道:“这韩主席也太能跑了吧?简直比兔子还快!”他深知济南作为战略要地的重要性,如果失去了这个城市,对于整个战局都会产生重大影响。想到这里,成延不禁为自己的好友陈六哥感到担忧。成延知道陈六哥对这场战役寄予厚望,还有守军捐了不少钱 。如今济南轻易失陷,恐怕陈六哥会气得吐血吧!
“小方,你一会儿用铁路局 电台发了这个电报给济南特务机关的武田机关长,这是丁文 东先生委托我跟武田机关长讲的情。我好人做到底……”
方恺面色凝重地紧紧握着成延给他的电报底稿,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天津铁路局走去。他的心中犹如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今早,当他无意间从广播里听到济南沦陷的噩耗时,整个人都呆住了。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无尽的悲痛和愤怒涌上心头。然而,他深知自己此时的身份与地位 ,必须保持冷静克制,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他内心的波澜。
于是,方恺强忍着泪水,默默地将悲伤深藏心底。他告诉自己,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去完成。就这样,方恺一边在心中暗暗为家乡的失陷默哀,一边坚定地走向天津铁路局。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关注村山成延特别盯瞩他发的那份电话
“武田机关长:丁文东先生的货物是我下令在天津扣下的,丁先生是明石候爵的亲戚,请高抬贵手!”光凭这份电报,如果方恺不是复兴社的人,那么即使把这份电报看个百八十遍也不会知道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但现在他多少还是明白了一些,尽管他并不清楚这个武田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打丁文东货物的主意,甚至他都不晓得原来的藤井竟然就是武田。不过,既然村山成延会如此正式地发出这封电报,那就充分表明此事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甚至已经使用家族的势力给远在济南的那个武田机关长施加压力。
在将方恺打发去处理其他事务之后,成延这才又一次拿起了电话,并按照昨天周乙向他交代的时间拨通了警察厅特务科的号码。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此刻的周乙必定正在川口的办公室里向其汇报工作。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先打到了副科长的办公室,在确认周乙的确身在李(川口)科长的办公室之后,他才再次拨通了特务科长的办公室电话,并当着川口的面对着话筒恳请周乙今日务必要到自己位于天津北站的货仓这边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