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本想说“我还是给你把点滴挂上吧”,但她感觉这环境不适合开口。她左思右想,决定先避一避……
这一避就避了三天。
这三天里,秦究除了洗漱,基本没有离开过那个位置。
小李实在没忍住,跟主任叨叨说:“东西倒是正常吃,觉睡没睡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每次过去,他都是醒着的。”
主任问:“数据呢?”
“哦,监测仪倒是一直挂着,比我健康。”小李没好气地说。
主任犹犹豫豫地说:“那也行吧……”
“主任你是不是怕他?”
“胡说八道!”
“那你怎么不去骂他一顿?”小李说,“以前要是哪个病人这么干,你肯定要劈头盖脸训一顿的,骂得对方老老实实。我们现在需要他老老实实,明天就要全面检查了,他万一来一句过两天再说,那怎么办?”
主任一本正经地说:“不会,明天老吴和部队那边都来人,肯定能给他把事情交代明白。听明白了就配合了嘛。”
“等下……您觉得他这样是因为不配合?”小李问。
“也不是吧,可能还是不放心我们。”主任深沉地说,“毕竟他们以前的经历……确实挺复杂的,换我警惕性只会更高,你不懂。”
小李默默瞥了一眼主任的秃头,觉得跟中老年古董无法交流。
秦究他们的手机也在审查范围内,一进医院就被拿走了。所以秦究的等待真的就只是等待而已,连个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
小李试着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自己,肯定早就坐不住了。她一直觉得秦究并不是温和的人,锋芒毕露的人就算沉静下来也带着棱角,难以想象他居然这么有耐心。
有一次小李实在没忍住,对他说:“这边有专门的提醒铃,他醒了只要按一下,我们都能知道,不会耽误什么的,你其实不用这样盯着的。”
秦究说:“没事,不是怕耽误。”
小李好奇:“那是因为什么?”
秦究懒懒一笑,没回答。
小李很懂分寸,也没有多问。她只是偶尔会想,这个人还要等多久呢?
好在这个时间并没有太长。
第二天,同样是清早,小李同样轮值一夜要跟同事交班,在交班前最后例行公事地查一下房。
她把新的点滴瓶挂上,调节好了速度,跟秦究简单说了两句注意事项便打算离开。
就在她退到病房外合上门的时候,忽然透过方形的玻璃,看见那个长久等待的人倾身向前。
半开的窗帘外是茫茫冷白,大雪应和着节气连下三天,天寒地冻。
走廊比屋里要冷一些,小护士在原地怔愣许久,直到手指尖感受到一抹凉意,这才意识到……病床上的人终于醒了。
游惑在梦里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刚到终点,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
熟悉的气息笼罩过来,强势、亲昵又温柔。他因为不舒服而紧蹙的眉头慢慢松开,还没完全睁眼,就哑着嗓音低声道:“秦究?”
游惑太久没说话,并没能真正发出声音,但秦究却好像听到了……
他好像总能听到。
他沉沉的嗓音落在游惑耳边,说:“我在。”
他说:“亲爱的,你睡了好久。”
那天小护士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寸步不离地等着。
他没回答。
其实是因为很久以前,他对他的大考官说过一句话。他说:等哪天从这倒霉系统里出去,我陪你再去检查一下眼睛。如果要做手术也没关系,我会在旁边等着,等你睁眼。
后来种种意外,他错过了那一幕,甚至忘了这句话……他始终耿耿于怀。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不想再食言。
从此以后,他都不会再食言了。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