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师的说法,掌兵权的藩王,顶多是麻烦,称不上祸乱之源吧。”
“殿下真是聪明过人。藩王掌兵,不过疥癣之疾,传位数代,养在深宫的后继之人,在军中也就没有多少威望了。可有一条却是传袭多少代都不会改变的。”
“大师说的是禄米。”
道衍微笑着点头。
“大师眼光长远。单看现在,藩王仅有数人,禄米也就是几十万石。但以后就不好说了,后继之君的子嗣都封亲王,亲王之下再有郡王,光着这两个爵位的俸禄,数代下来,我大明朝可能就负担不起了。减爵降俸的事情,孤已向陛下进言过了。”
“贫僧佩服。”道衍起身鞠躬施礼。要说之前他答应朱标的请教,不过是敷衍了事,现在就不能说不惊讶了,太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见底和敢于上谏的勇气,绝非寻常。
“哈哈,在其位谋其政。说句犯忌的话,孤要是亲王,才不操这个心呢!”朱标随即笑了起来。
道衍见这位太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心中的芥蒂又放下不少,附和着笑了笑,拿起桌案上的茶杯,啜了一口。
“再聊点儿别的。大师,对我大明内外之状况,有何见解?”
“这个嘛!对内,陛下一心恢复汉唐之风,实为可取,经过元末乱世的纷争,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轻徭薄赋,休养生息。”
“这是自然,民生是社稷的根基嘛!制定好的政策,有那么几个才智过人的大臣就可以了,可要执行好这些政策,让百姓从中得到实惠,却不是那么容易。亿兆生民,只靠几个人,是不可能治理好的。”朱标说完,目光直视道衍。
年近不惑的道衍,面对还不到二十岁的太子,居然生出一种莫名之感,朱标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他的肉身,洞察他的内心。
道衍不由得打了个颤,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定了定心神:“殿下所言甚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止亿万,当然要靠各级官吏去治理。官正则民兴,官贪则民衰,这也是历朝历代整顿吏治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