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一声“给长公主请安”,刘喜如临大赦挺直了腰。
他清楚主子爷这会儿正心烦意乱,而那“心烦意乱”的疙瘩便是殿外的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这会儿过来,就像是救人于水火的女菩萨,他这伴君如伴虎的奴才怎能不高兴?
“奴才出去迎迎长公主。”刘喜咧开牙花子,迈开碎步就往外走。
温元夕却在听及“长公主”三个字时又喜又乱。
喜是心心念念惦记的人总算肯来见他了,乱是知道她这回肯来见他,不过是因为其他的男人罢了。
他明明是高兴的,但又不想显露出来。
温元夕心乱如麻,扶着桌案起身后又坐下,来来回回了数次。
直到听见殿外的刘喜传来一声惊呼,他才撒开了腿往外跑。
“公主殿下您这是作何啊?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温元夕跑出来后就看到这样一幕...
少女素面朝天,青丝未绾散在消瘦的双肩上,与她平日里喜爱的娇艳打扮丝毫不同。
此时,她静静跪在龙涎殿的门外,素锦衣裙勾勒出那袭蒲柳之躯,秋风凌冽,犹如阵阵打了霜的刀子从她身上划过,也将她衣裙与发丝割出簌簌凄凉声。
温家人都是硬骨头,她又是金枝玉叶的长公主,今时为了个阉狗竟朝自己下跪?
温元夕攥紧袖下的双拳,面上不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阿姐这是做什么?”
“元夕,放了他吧。”
这几个字声淡入水,落在温元夕心里就跟凝结成冰了似。
他温元夕惯会喜怒不形于色,惯会装聋作哑玩弄人心。
这皇位,不就是他装乖巧装出来的么?
他能在先帝面前装,在王爷面前装,还有王渊跟檀迟西,还有那满朝文武!
他们想让自己当个什么皇帝,那他就装个样子出来。
只有她...
他也想装个好弟弟,让她不怕他,让她日后心甘情愿的陪着他。
可她就像是知道自己的逆鳞一样,拔了一片又一片,哪儿疼她就拔哪儿,专门往软肋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