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等方才放哨之时,见官道上行来一支大军!”
大军?
石坚吃酒的动作一滞,整个人哆嗦一下,瞬间清醒过来,忙问道:“有多少人?”
探子答道:“乌泱泱如长龙,首尾连绵数里,估摸着不下万人,仅是用于运送粮草辎重的牛车,便有数百辆。”
听闻探子说足有上万人,坐在一旁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面色凝重道:“只怕是武卫军出动了!”
石坚神色一变:“莫不是我等行踪暴露,郡城里的狗官出动武卫军来剿俺?”
武卫军到底是禁军,对这帮反贼来说,还是有一定威慑力。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那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出声问道:“伱方才说粮草辎重数百车?”
“是!”
探子点头道。
闻言,中年人呵呵一笑:“既如此,那便与吾等无关。”
石坚忙问道:“史参军何出此言?”
史参军解释道:“若只是围剿吾等,何需携带如此多的粮草,数百车粮草,怎地也有六七千石,足够万人大军吃上一月之久。想来这武卫军,应是奔着寿光而去。”
寿光县,那可是敢炽军的老巢。
眼下这武卫军,竟是要去平叛!
石坚心中一凛,面色凝重道:“此事得尽快通知仙人!”
“不用,上万大军做不到隐蔽行踪,更何况寿光周边遍布我军探子,只怕用不了多久,仙人便会知晓。”
史参军摆摆手,而后正色道:“此次武卫军出城平叛,对我等来说,是天赐良机!”
石坚也不傻,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语气惊诧道:“你的意思是,攻打益都郡?”
“正是!”
史参军点了点头,正色道:“武卫军尽数出动,镇海军不堪一战,只是一群流民乞丐罢了。眼下益都郡守备空虚,岂不正是攻打的好时机?”
石坚眼中闪过一丝意动,犹豫道:“可益都郡城高池厚,只怕没那么容易拿下,俺们此次的差事乃是奇袭临朐马监,一旦攻打益都郡,俺们便彻底暴露了,届时临朐县必定有所防备。”
他担心的是到时候益都郡没拿下,自己也暴露了,导致临朐县有所防备,奇袭马监的计划落空。
见他犹豫不决,史参军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神色,劝说道:“机会难得啊!益都乃青州之中枢,一旦拿下益都郡,临朐也将是囊中之物。”
史参军名唤史文辉,乃是寿光县中一名举人。
可惜宋朝举人不值钱,考不中进士,都是白搭。
史文辉数次上京赶考,屡试不中,连累着家里也被拖垮,不由心生怨望。
恰巧张万仙造反,他一气之下,干脆投了贼,凭着本事迅速混了个录事参军的职务。
石坚却依旧犹豫不决:“若是益都与马监都没拿下,仙人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唉!
史文辉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真是一帮蠢货。
敢炽军十余万人中,也就张万仙稍微聪明些,不过也好不到哪去。
自从占了昌平后,整日饮酒作乐。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成不了大器!
强压下心头思绪,史文辉提议道:“不如这样,吾等趁夜试着攻打一次,若城中守备充足,便立刻放弃,连夜南下。即便暴露,待到临朐县收到消息时,也已来不及防备了。”
石坚想了想,点头道:“此计可行!”
决定之后,他唤来手下护法,吩咐道:“你等领儿郎们伐木造梯,今夜奇袭益都郡!”
“得令!”
护法抱拳应道,转身命令士兵们开始砍树,制造攻城器械。
……
傍晚。
数十条商船停靠在一片芦苇荡边。
聂东不敢在码头下船,容易暴露行踪,而是选择了距离码头一里地的芦苇荡。
“下船!”
聂东大手一挥,率先跳下船。
河水瞬间没到腰际,一千士兵也纷纷跳下来,涉水在芦苇丛中穿行一阵后,来到岸上。
清点一遍人数,聂东低声道:“急行军二十里,务必在一个时辰内赶到镇海军军营!”
“得令!”
众将士纷纷应道。
即便轻装上阵,但一个时辰急行军二十里路,还是非常困难。
这个时候,平日艰苦操练的效果便体现出现来了。
一千青州军静默无声,朝着益都郡方向快去行去。
赶到镇海军军营的时候,夜幕已彻底笼罩天际。
军营一片寂静,大门紧闭。
聂东并未放松警惕,挥了挥手,立刻有两名士兵快步来到军营前。
伸手试着推了推大门,沉重的木门立刻打开。
两名士兵猫着腰,脚步轻盈地进了军营。
不一会儿,两人便出来,禀报道:“禀都统……左护法,军营空无一人,并无埋伏。”
正常来说,即便出兵平叛,军营中也会留下一些士兵看守。
不过骆沙提前得了韩桢的消息,将士兵全部带走,一个不留。
“进!”
随着聂东一声令下,士兵们顿时鱼贯而入。
待到军营大门重新关上,聂东又下令道:“所有人分两批,轮流用饭歇息。”
生火造饭是不可能的,只能吃些自带的干粮。
聂东坐在篝火边,一边啃着炊饼,一边看着手中的简易舆图。
舆图上画着的,正是益都郡城。
各处城防点位、交通要道以及粮仓等建筑,都标准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