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锜说罢,翻身上马。
队正瞥了陈都头一眼,将卓本的人头扔进他怀中,嘿嘿一笑:“赏你了!”
抱着人头,目送刘锜等人离去后,陈都头满脸茫然。
他到现在都不晓得发生了何事。
这时,身后一名衙役哆嗦着嘴问道:“都……都头,现在该怎么办?”
“老子也不晓得!”
陈都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而后站起身,抱着人头走进县衙。
衙役们见状,也纷纷起身,跟在他身后。
此刻,县衙大堂内,挤满了六曹胥吏,一个个用惶恐不安的目光,看向谢鼎。
待到陈都头进来后,谢鼎双手虚压。
胥吏们纷纷闭上嘴,嘈杂的大堂立刻安静下来。
环顾一圈众人,谢鼎缓缓开口道:“本官已投了韩桢,不再是赵宋的官员了!”
哗!
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谢鼎上任一年有余,人品性情,他们这些胥吏早已清楚。
摸着良心,都能毫无负担的夸一句好官。
可就是这样性情刚正,为官清廉的知县,却忽然告诉他们,自己投了贼。
这让他们大受震撼。
谢鼎再度虚压双手,迎着胥吏们忐忑的目光,安抚道:“你等不需担心,韩县长与寻常反贼不同,不会滥杀胥吏。相反,他对胥吏极为看重,临淄与益都的胥吏,不但月俸涨了数倍,若表现良好,可以参与锁厅试,为官一任!”
大堂中再次爆发出一阵哗然,胥吏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窃窃私语。
这个消息,简直比谢知县投贼更加震撼。
胥吏可为官?
惊诧之余,这些胥吏只觉得心跳加速,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
不多时,议论声渐渐平息,押司上前一步,半信半疑道:“谢知县,果……果真如此吗?”
谢鼎自嘲一笑:“本官虽投了贼,但自问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知县恕罪,卑下不是这个意思。”
押司赶忙解释一句。
富阳谢家这百年来积攒的名望,虽无形无质,但却又无时无刻不在。
念及此处,押司顿时深信不疑。
身后胥吏们可不管那么多,一个个欣喜若狂。
竟是真的!
在韩桢手下,他们这些低贱的胥吏,可以为官!
见状,谢鼎趁机又添了一把柴:“好教你等知晓,寿光、昌乐二县如今的知县、县丞以及主簿,俱都是在锁厅试中脱颖而出的胥吏。他们先前与你等一般无二,都是胥吏,如今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嘶!
一众胥吏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热血上涌。
这韩县长,当真是英雄豪杰!
一名税吏忍不住问道:“知……知县,我等眼下该如何?”
如今卓主簿死了,这千乘县的官儿,可是有一个实缺呢!
谢鼎吩咐道:“你等暂且如往常一般,各司其职,协助本官治理县城,安抚民心。届时,韩县长自有安排。”
“卑下领命!”
一众胥吏齐齐拱手应道。
每个人的精气神,与先前完全不一样,干劲十足。
见到这一幕,常知县心中不由暗叹一声。
韩桢当真是好手段。
“知县,俺呢?”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大堂角落里,陈都头抱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欲哭无泪。
谁没事愿意抱着个死人脑袋。
他但又不敢随意扔掉,只能强忍着膈应抱着。
谢鼎吩咐道:“你领快班皂吏,执卓主簿人头前往县中大户富商家中,请他们来县衙一叙。”
“卑下遵命!”
陈都头赶忙应下,领着快班的皂吏们匆匆出了县衙。
卓本这颗人头的震慑效果极佳,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城中高门大户与富商们,一个个面色惶恐的赶到县衙。
谢鼎为官二十余载,远不是何隽这等愣头青,手段老辣。
一番连消带打,将这些人尽数拿捏。
当然了,手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他的身份。
富阳谢家这块金字招牌,还是很好用的。
就这样,千乘县以一个无比平顺的过程,归入韩桢手中。
……
翌日。
清晨,接到韩桢军令的魏大,心中激荡。
安排士兵们整军后,又交代了一番火药工坊的事宜,随后架马赶往县城之中。
来到县衙,他直奔大堂,寻到常知县。
魏大本就不善言辞,开门见山道:“常知县,此乃县长让本都统转交与你的调兵手谕。军营之中,留有三百青州军将士,同时小王镇与松山村共计六百乡勇,也可调用。”
接过手谕,贴身藏好后,常知县正色道:“劳烦魏都统转告县长,本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