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浇,不消片刻便会凝结成冰。
循环往复数次,用不了半日,土墙之上就会凝固一层厚实的坚冰。
不到一日的功夫,军寨周边十里范围内,便修建起上百个寨堡。
寨堡不大,远远看去如同一个倒扣的大碗,只能容纳三五个士兵。
莫要小看这些寨堡,人手一柄神臂弩,只要箭矢充足,但若是想强行攻占,至少要用数十条人命来填。
西夏人就是败在寨堡战术之下,花费数倍的兵力,好不容易攻陷一个寨堡。
用不了几日,又会出现一个。
西夏人口本就少,哪经得起这样的消耗,无奈之下只得签订了停战协议。
……
正月初三。
青州军大军进入历城境内,与西军相距二十里,隔济水相望。
济水,如今又叫大清河,乃是黄河下流的一条支流。
再过几百年,黄河改道,夺取了大清河的河道之后,济水这个曾经的四渎之一,彻底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不过眼下,大清河还是济南府,乃至于整个山东最重要的河流。
往年冬天,大清河因水流量大,就算结冰,最多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可供少量百姓通行,大军不行。
但今年冬季太过寒冷,外加半个月前,那场三日三夜的大雪,让大清河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瞥了眼天空,眼见日头开始西斜,韩桢吩咐道:“安营扎寨!”
随着传令军将命令传下,整支大军停下脚步。
战俘们开始伐木寨营,生火造饭。
西军最远的寨堡,虽只有十里,但大军出行,实在难以遮掩。
寨堡中的斥候发觉后,立刻架马赶往军营禀报。
“报!”
“青州军抵进二十里,于大清河畔安营扎寨!”
青州军还是来了,而且来的比预期中的更快。
在他的预想中,青州军俘虏大量战俘,起码要花上大半个月,进行整编。
没成想短短五日不到,便南下历城。
杨惟忠微微眯起眼睛,吩咐道:“再探再报!”
待斥候离去,韩世忠神色兴奋道:“都统,青州军如此急迫,对我等是个机会。五日时间,如何能整编六七万战俘,军中人心浮动,我等只需在对方渡河之时,出兵阻击,青州军定然大败!”
“不妥!”
杨惟忠摇头道:“今岁冬季大寒,济水冰层厚约两尺有余,几乎与平地无异。”
一尺厚的冰层,就足以让大军安稳通过,两尺余厚,数万大军在河上表演傩戏都没问题。
“可惜了。”
韩世忠叹了口气。
“莫要急躁,越是大战,越要沉心静气。青州军出奇制胜的法宝,不外乎铁骑与火器,这两者并非无解。壕沟拒马,外加重甲步卒,辅以神臂弩,足以应对重甲骑兵。”
杨惟忠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火器,本都统心中也已有了对策!”
“何解?”
韩世忠忙问道。
杨惟忠答道:“火器之威,声胜于形。爆开之时,只能击穿十步内的重甲,但响若炸雷,能传一里之地,人畜皆惊。通过逃回的士兵之口,本都统发觉,刘光世、王渊乃至张俊大败,都是因为火器其声若炸雷,士兵与战马牲畜受惊,导致中军大乱。”
“中军一乱,青州铁骑便立刻冲锋,焉有不败之理?”
“确实如此。”
韩世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中军,乃是一支军队的核心,既是主帅的指挥所,也是精锐所在。
一旦中军被敌方重甲骑兵肆无忌惮的冲锋,便是韩信、李靖在世也打不赢。
杨惟忠说道:“只需将牛马牲畜耳朵刺聋,再让战俘与中军士兵用棉絮堵住耳孔,如何能乱?”
“着哇!”
韩世忠一拍大腿,满脸惊喜,语气敬佩道:“都统当真是智足多谋,用兵如神!”
“此外,张俊与本都统提及一处疑点,青州军每每作战,并非立刻使用火器,往往是在僵持之时,才会使用,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但也暴露了青州军火器不足。”
杨惟忠目光如炬,语气自信道:“所以,我等只需顶住几轮火器,对方便无计可施。届时,就该拼真本事了!”
真到了拼真刀真枪的时候,他不觉得西军会输给一众反贼。
闻言,韩世忠点头道:“都统说的是,拼真本事,俺还没怕过谁。且让这些反贼,见识见识我西军战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