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的眼神空洞而呆滞,只是木然地呆望着天花板,思绪却早已飘回到往昔的岁月。那些与蓉蓉共度的时光,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毫无征兆地将他彻底淹没。他清楚地记得,他们的爱情起始于自己那些并不光彩、甚至有些下作的手段。那时的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满心只想着将蓉蓉留在身边,哪怕手段为人所不齿。然而,命运却也曾眷顾于他,他们最终还是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携手步入了婚姻的神圣殿堂。那教堂悠扬的钟声,仿佛依旧在他的耳边回荡,蓉蓉身披那圣洁洁白的婚纱,美得如同误落人间的仙子,那一刻,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深情与坚定,庄重地许下相伴一生、不离不弃的誓言。可如今,往昔的甜蜜与誓言皆化作了泡影,消散在这清冷的空气中。那些曾经如珍珠般珍贵璀璨的回忆,此刻却无情地化为一把把尖锐无比的匕首,每一刀都精准无误地刺向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窝,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阿康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痛楚,几滴清泪还是从眼角悄然滑落,缓缓浸湿了他那憔悴不堪、胡茬丛生的脸颊。
他深深地明白,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犯下的错如同繁星般数不清,做出了太多违背良心与道德的事情。然而,无论外界如何评判、指责他的这些行为,他内心深处始终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燃烧,始终坚定地认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他对蓉蓉那份深入骨髓、深沉而炽热的爱意。他回忆起自己曾经所采取的每一个行动、所说出的每一句话,无非就是在爱情的旋涡里挣扎,想竭尽全力紧紧抓住这份珍贵无比的感情,让蓉蓉能够永远陪伴在自己身旁,永不离去。在他的世界里,蓉蓉早已成为他生命的中心,是他活着的意义与动力。若时光真的可以倒流,假如上天再赐予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遇,哪怕明知前方等待他的将会是一条布满曲折和荆棘的艰难道路,阿康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而是会毅然决然地再次踏上这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追寻爱情的征程。他愿意为了蓉蓉,与全世界为敌,哪怕最终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不知在这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中熬过了多久,阿康的身体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力量,他缓缓地动了动,随后缓缓起身。此时的他,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双脚如同被灌进了铅块一样,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又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卧室的方向挪动过去。
终于,当他来到卧室门前时,他的身体略微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积攒着最后的勇气。随后,他才轻轻地伸出手去,那只手在空中微微颤抖着,缓缓推开门扇。就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他包围其中。那气息中饱含着蓉蓉的味道,有她常用的香水味,有她衣物上独有的洗衣液的清香,还有那属于她身体特有的、令阿康刻骨铭心的体香。阿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顺着他的鼻腔直入心肺,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的空气都吸入肺腑之中,以此来平复那颗犹如狂风骤雨般纷乱的心绪。他紧闭双眼,眉头紧锁,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从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回忆和情感中挣脱出来。
片刻之后,阿康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逐渐有了一丝坚定。他用力地咬了咬牙,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那紧咬的牙关发出轻微的“咯咯”声。然后再次定了定神,将目光直直地投向房间内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衣柜。这个衣柜对于阿康来说,早已不是一个简单的家具,它更像是一座承载着他们爱情记忆的宝库,是他们之间爱情的无声见证者。曾经,这里装满了他们俩无数温馨甜蜜的时刻,每一次打开柜门,那一件件衣物仿佛都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都能让他感受到那份浓浓的爱意扑面而来。而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只剩下这空荡荡的衣柜还在默默地守候着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同被尘封在这衣柜的角落里,虽不再鲜活,却依旧刺痛着他的心。
阿康颤抖着伸出双手,那双手在空中悬停了一下,像是害怕触碰那些易碎的回忆。随后,他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件蓉蓉的衣服。他将那件衣服轻轻地捧在手中,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然后慢慢地贴近自己的脸颊。刹那间,那股属于蓉蓉独有的熟悉味道钻入他的鼻中,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他憔悴的脸庞滑落而下,一滴一滴地落在那件衣服上,晕染出深色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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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内心清楚地明白,不能一味地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之中,可对于阿康来说,忘记蓉蓉就如同要割舍掉身体的一部分那样艰难。这个女人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生命之中,成为他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痕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如同刻在他灵魂深处的铭文,永远无法磨灭。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是他的手下打来的。“康少!我想提醒你一下,你今天晚上要和韩哥见面!”“韩哥,最近和阿康在谈新增夜总会的项目……他们打算在旺角再开两家夜总会”听到手下的话,阿康这才如梦初醒,想起了今晚的约会。此刻的他,对这些所谓的生意早已没了兴趣,钱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没有了蓉蓉,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但他也清楚,自己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生活还得继续,哪怕只是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夜幕降临,城市被黑暗笼罩,霓虹灯闪烁,阿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强打起精神,换了身衣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家门。外面的世界喧嚣而繁华,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汽车的喇叭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嘈杂的交响曲。人们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各自的喜怒哀乐,而阿康却感觉自己与这一切格格不入,仿佛是一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孤独灵魂。
他来到了夜总会,刚一踏入门口,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便如汹涌的海浪般扑面而来,瞬间将他卷入这片喧嚣的旋涡之中。闪烁的霓虹灯光在黑暗中肆意舞动,红的、绿的、蓝的光线交错纵横,晃得人眼花缭乱。舞池里,男男女女们紧紧地贴在一起,随着音乐的节奏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欲望,汗水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酒味和刺鼻的香水味,那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阿康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厌恶,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往里面走去。
他走进包间,只见韩哥正坐在沙发中央,左拥右抱,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容。“康少,怎么才来,酒都等凉了!”韩哥看到阿康进来,调笑着大声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和不满。阿康微微抬起头,眼神有些空洞,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韩哥,路上耽搁了会儿,不好意思,我先自罚一杯。”说罢,他径直走向桌子,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刺激着他的肠胃,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心中的痛苦早已将身体的感觉淹没。
酒过几巡,阿康眼神有些迷离,他微微抬起手,朝着酒保的方向挥了挥,高声招呼道:“去把花蔓找来陪韩哥。”酒保点头哈腰,嘴里一连串地应着“好嘞,康少!这就去!”,随后匆匆转身离去。
阿康则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重重地跌坐在角落的沙发里。他的手颤抖着握住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酒,酒水顺着嘴角不断滑落,打湿了他的领口。此时,他的脑海里像是有两个身影在激烈地缠斗,蓉蓉的温柔浅笑和端木熙的模样交替浮现,那些回忆的片段如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的理智,令他几近崩溃。
他努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转而面向韩哥,强打起精神说道:“韩哥,这夜总会的生意,咱可得好好合计。”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个圈,像是在描绘他们宏伟的商业蓝图。韩哥听到这话,咧开嘴大笑起来,笑声在嘈杂的包间里格外刺耳。
他顺势将身旁的女子搂得更紧了些,那女子娇嗔地哼了一声,韩哥却毫不在意,只是拍着阿康的肩膀大声道:“康少放心,有你我联手,旺角那两家夜总会肯定火爆。就凭咱们的人脉和手段,到时候钞票还不得像潮水一样涌来。”说着,他松开女子,端起酒杯,对着阿康遥遥一举,一饮而尽,酒水溅出些许,洒在他昂贵的西装上,他却浑然不觉,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贪婪与期待。
在那间仿若被时间遗忘的寂静冷清房间里,阿康如同一具被抽去灵魂的空壳,毫无生气地瘫软在那张陈旧的沙发上。四周的墙壁仿佛在无声地叹息,“蓉蓉,你为何要离我而去?”他的低语,像是从心底最深处艰难地挤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幽幽回荡,每一个字都饱蘸着悲戚与绝望,似乎要将这沉闷的空气都撕裂开来。昏黄的灯光有气无力地洒落在斑驳的墙皮上,那昏暗中摇曳的光影,恰似他此刻破碎不堪的心境,更映出他形单影只的孤寂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