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岑问起,张太医连忙来到楼岑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和他并肩坐在草席上,转身道,“楼神医,久仰大名。老夫张晦,心有一惑,不知楼神医能否为我解疑?”
“什么事?”反正对着墙壁也是无聊,不如听听看,他想知道什么?
“沂王殿下的毒,是你所解?”张晦确认道,他一直认为救治沂王的人,会是一个老者,今日殿上一见,才知道是个翩翩少年,年纪不大,在医术上却有如此造诣,反观自身,真是惭愧啊!
“嗯。”
“不知楼神医可否将这解毒之法告知老夫?”见楼岑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张晦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请求过于唐突,随即拱手抱歉,“还请楼神医不要见怪,老夫只是醉心岐黄之术。”
说着,张晦突然站起身,走到石门边,朝外看了一看,确认门外并无守卫后,又走到楼岑身边,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着楼岑,双膝跪地。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楼岑连忙起身。“你这是做什么?”
“张某知晓,师传之术,不为外人道也。还请楼神医收张某为徒,张某定当善用医学,救死扶伤。”张晦头磕地,万分真诚。
“你先起来!”楼岑有些无措地看着张晦。
“还请师傅收下弟子!”张晦对着楼岑又是低头一拜。
“药王谷不收外徒!”楼岑见他铁了心地要跪着,自己坐回原地,语气冷漠地来了一句。
“师傅,医术一脉,还需传承啊。”张晦心有不甘,倘若能将楼岑的一身医术传至天下,便是万民之福啊。他之所以考进太医院,正是为了精进自己的医术,而后培养一批年轻的医师。放眼整个赤翎,受巫蛊之术的影响,学医的人越发少了。这也致使很多地方,有病无处医,只等关上门等死。
理想虽有,但仅凭一人之力,是无法达到的,更何况,世间顽疾无数,他的学识还远远不够。
曾以为来到太医院,便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士汇聚到了一起,为赤翎的医学使上一份力。可万万没想到,整个太医院,不过是为皇室宗亲开设的专属医馆,平时不是为后宫的娘娘们调配一些养颜秘方,便是确保宫内膳食安全。
一腔热情,被浇了个彻底。
在太医院待了二十多载,现如今,他已然五十有余了,他从未放弃过,却也敌不过大势。
毕竟,在京都,若不随波逐流,是活不下去的。
可是,楼岑不一样,他有一身让人望尘莫及的医术、武艺,还有沂王这样的靠山,如果能拜他为师,他心中的丘壑何尝实现不了。
“师傅?”张晦一脸期待地抬头看着楼岑。
医术传承,交给听之就可以了。更何况,他原本就没想过收徒这回事。
“你先起来!”
“多谢师傅!”张晦欣喜地站起身。
“别,我可没有答应收徒!”楼岑连忙摆摆手。
“那弟子便长跪不起!”张晦并没有泄气,正准备跪地,便被一根银针刺入膝盖,封住了穴位,限制了他下半身的动作。
“师傅?”张晦用略带失落的神色望着楼岑。
还是不行么?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多少年,虽然他已习惯了等待,但是人将老矣,他怕自己坚持不到那一天。
“为什么这么执着?”楼岑抬眼问道,“跟着我学医术,你不怕被归咎为乱臣贼子?不怕被诛九族?”
“怕!”张晦嘴里说着怕,可是神情却是一副舍生取义的样子,“可是如果这个世界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那边陲之地,蛮夷来袭时,要以何守疆土百姓,疫病四起时,百姓如何自处?张某自诩不是什么圣人,只是想尽一份绵薄之力,让普通的百姓,有药可医,有病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