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霖出了皇宫后,未回沐府,而是去了一处偏院。
“大哥?这个时候,你不在宫中当值,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沐风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神色严肃的沐霖,停下手中打理花圃的活,眼里充满欣喜。
“听闻前些日子,祖父找过你。”沐霖直截了当地说。
沐风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摆弄着院里的花草,语气也冷了几分,“沐老找我,无谓告诫我不要整日游手好闲,为光耀家族出一份力罢了。大哥你是知道的,像我这种人,是不可能舍弃平淡的时日,去跟那些老狐狸虚与委蛇的,不被他们生吞活剥了才怪!”从肩头滑落的碎发,遮住了他阴鸷的双眸。
对沐风的话,沐霖不可置否,皱着眉,瞧着他独自在花圃中忙碌的身影,提起脚边的木桶,走到沐风身边,声音稍软了一些,“我要出趟远门,归期未定。京中若有变故,切记保全自己。”
“嗯。”沐风拿起瓢勺,从木桶中取一瓢水,轻轻地淋在白芍的根部,盯着勺中的水流缓缓流逝,鼻腔里哼出一声。
沐霖向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有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联想到薛荣离开时留下的纸条,一切便清晰明朗。
沐风压住内心的不快,将瓢勺扔回木桶中,扬起笑脸,“一路保重。”
“你……”沐霖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吐出了“保重”两个字。
说完,沐霖深深地看了一眼他,深吸一口气,脚步一转,离开了院子。
直到沐霖的背影消失不见,沐风才垮下脸,不悦地看了一眼沐府的方向。
书房内,沐樾靠在太师椅上,苍老的脸上尽显疲惫。偌大的沐氏家族,却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
沐樾瞧着案上堆积的账簿,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戴家算准了他不能正大光明地反击,更肆无忌惮地断开与沐家在各方面的联系。树倒猢狲散,沐家在赤翎变得举步维艰,为沐阳积累的势力也纷纷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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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真的是他错了。
沐樾阖上眼,双目传来明显的酸胀感。狼族那边已经指望不上了,赤那与他父亲不同,难以掌控。
“吱呀”,管家福伯推开门,佝偻着腰,走到了沐樾身边,轻声唤着,“老爷。”
沐樾抬起头,一脸倦色,“何事?”
管家福伯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沐樾,“老爷,是北界传来的信。”
沐樾接过信件,急切地展开,看到内容后,瞳孔微缩,颤抖地双手,握紧了纸张,嘴里喃喃自语,“天亡沐家,天亡沐家啊!”
整个人瘫软在太师椅上,眼神涣散。
“老爷!”福伯立马上前,扶着沐樾,瞧着他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赶忙倒了一杯茶,端到他手边,“老爷,要不要唤大夫过来瞧瞧?”
“咳咳……无妨。”沐樾不住颤抖的手接过茶盏,茶水有一部分顺着杯沿流淌,不烫,却似火一般,灼烧着皮肤,让他忍不住皱眉,随手将茶盏扔在案台上,茶水打湿了信笺。
“派人进宫一趟,告知皇后娘娘……就说,沐家无力自保,让她……让她自谋前程吧!”这番话,似乎费了沐樾全部的力气。
“是,老奴这就去吧。”福伯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从始至终也没有去问,只是低着身子,走出书房,将沐樾吩咐的事情交待下去。
沐樾一个人坐在书房内,嘴里喃喃,“赤翎终归是沐家的……是沐家的……”
嘴里边说着,手扶着太师椅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