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使臣邀请赵锦繁一同欢饮:“陛下,不妨一起过来喝一杯。”
“不了,朕稍觉乏累,先回营帐睡会儿。”赵锦繁看了眼天色,婉拒了邀请,独自回了营帐。
*
白云山深处,万籁俱寂,偶尔能闻得野兽啼鸣。
乌连王手持弯弓,骑着马穿行在森森密林之中。
他今日白天收获不算很多,都是些獐子山鸡野兔,心里总觉得缺了点意思,想着晚上无论如何要猎一只好货。
就在刚刚,他在山头遇见了只皮色极为漂亮的野鹿。
他一路追着那只野鹿,进了山林深处。
夜间深山,浓雾弥漫,伸手看不见五指。
乌连王只能靠周遭的声响来辨明猎物方向。连续射下数箭都未击中猎物,他心中升起一阵焦躁。
忽闻后方传来异响,这响声不同与猎物奔走擦过树枝的响声。
乌连王直觉林中有人正从他身后走来。他警惕地朝发出响动的方向举箭弯弓:“是谁?”
周遭视线不明,但静得出奇,那位隐在浓雾之中的人显然听见了他的问候。
“是我。”那人道,“乌善。”
听到这声回答,乌连王忽然咬牙切齿,握箭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动,不知是愤怒还是激动。
这当然不是因为很久没有人敢直呼他大名乌善了,而是因为那位不速之客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就是死也忘不掉。
五年前,大周西南边境战场上。
他第一次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彼时他刚登上王位,又连续攻破周边三国,战绩辉煌,正站在人生至高峰,气势正盛,对踏平大周西南信心十足。
他还记得那个人在开战前曾问他实力够强吗?
对于这个问题,当时他答得毫不犹豫:“当然。”
他这辈子还没在打仗上输过,如果连他这样的战力都不算强,那什么才算?
他以为那个人在听到他的回答后会有所顾忌。
但恰恰相反,那个人在听到他的回答后,非但未露出丝毫怯意,还十分大言不惭地回了句他毕生难忘的话——
“未必。”
*
夜色浓深,四野寂静。山上巡逻的禁军交替轮换,正是守备最松懈之时。
赵锦繁的营帐位于营地深处,僻静独立。
营帐后方的丛林里,安插满了她的伏兵和暗卫,潜藏在暗夜之下,隐蔽而不为人察觉。
赵锦繁在营帐正中的坐榻上,放上了和自己肖似的假人布偶。
营帐内烛火通明,半透的牛皮帐布上隐隐映出帐内景象。
从外头看,就和她本人躺在坐榻上小憩几乎一样。
这还是皮影戏给她的灵感。
当然她还不忘在“假赵锦繁”身边,安插几个人高马大的假人侍卫。
安排完自己的替身,她悄悄离开营帐,潜入后方丛林,耐心等待着“猎物”自己上门。
赵锦繁屏息静声。
夜风渐起,树梢枝叶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细响,有杂乱的脚步声混在其中,脚步声越来越近,汹涌的杀意渐渐逼近。
来了!
漆黑夜空下,数十道黑影腾空而下。这些黑影落地之时,声响极轻。能够避开满山禁军,潜入营地深处的,可想而知每一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赵锦繁藏在暗处,看到眼前这一幕,暗骂了一句:该死的!
暗杀她一个,用得着派这么多人吗?那个人是狠绝了心要拿她的命。
前方数十道黑影匍匐朝营帐而去,不久将营帐团团围堵,刺客手中利刃出鞘,在夜色下泛着粼粼寒光。
只一瞬间的功夫,利刃划破营帐,数道黑影冲锋在前,冲进营帐。待看清营帐中什么人也没有,有的只是些假人布包,立刻醒悟:“不好,有诈!”
看到对方因觉有诈而自乱阵脚,潜伏在林中的中郎将叶效朝赵锦繁比了个手势问——
陛下,趁现在动手吗?
赵锦繁冷静注视着前方,回他一个动作,示意——
稍等,勿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