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少年郎总有些傲骨,卑微低头求人时,屈辱和羞赧之意不可避免地从沈重心底腾升而起。
沈重这踟蹰的样子落在符泠眼中,也大概猜出几分,问道:“是与不久后的科举有关吗?”
“正是。”被符泠点破,沈重原本苍白的双颊不自觉地燃起些红晕,在银白月光的照耀下十分显眼,“科考事宜还需准备些银两,前阵子我操办母亲的丧事,如今手头上已没什么银钱,万般无奈下只得求助您……”
他声音渐渐小了,说到末尾又突然激动起来,言辞恳切道:“您对我的恩情,我来日定当涌泉相报,绝不食言!”
沈重说着,面色已全然涨红,几乎恨不得将自己的清白之心剖出来给她看。
“不过是一些小事,何至于此?”符泠忙安慰道,心中不由得感慨陈语笑管家之苛刻。
沈重好歹也是将军府少爷,不说没有锦衣玉食,如今竟落到连科考的银子都要向她求援的地步。
“你需要多少,叫香岚去我库房里取便是。”符泠笑起来,停顿片刻,又道,“不必回报于我。”
此话一出,面前沈重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惊愕了起来,支吾了片刻,似乎更不好意思了,细挑的眼尾泛起红晕,像燃着一团火:“您日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着,他便要跪地感谢,被符泠眼疾手快地扶住:“三公子言重了。时候不早了,快请回吧。”
沈重怔怔地望着符泠,烛灯澄黄的光朦胧地映在她的侧脸,像是涂抹了一层柔腻的胭脂,在夜幕中美得惊心动魄。
他眼底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像一簇跳动的火苗,很快敛住了:“是。”
符泠目送着沈重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夜色中,回过神来,朝香岚道:“回去吧。”
她自然不是什么慈悲圣人,只是她知道沈重刻苦,去他院中曾无意间瞥到他惊才绝艳的策论,便赌一把这知遇之恩。
与沈重未来的作为和落魄时真挚的感激相比,接济他的银子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夫人,三公子动用库房银子,可要知会世子殿下一声?”香岚抬眸看向符泠,迟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