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泠怔怔望着萧承佑,看见那双黑沉如铁的眸中忽然闪出些许水光,晚风将檐下的影子吹得摇摇晃晃,那一闪而过的泪也如梦中虚晃一荡,只映着符泠的影子,在她心底淡淡留下些印痕,转眼便消散了。
不知为何,看见萧承佑这副模样,符泠心中首先浮起的不是得胜的快意、也没有如蒙大赦的轻松,她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像涨潮的水被堤坝阻拦,梗塞得厉害,不知名的情绪满的快要溢出来。
这种复杂的感觉,名唤留恋。
“嗯,夫君早些回来。”符泠鼻尖骤然一酸,低下头去。
她知道该放萧承佑走了,却不由自主地想朝他靠近、再靠近一些。
分明他们还未有夫妻之实,符泠却恍然觉得,这偌大的将军府离了萧承佑,仿佛变了模样。
淌到颊边的泪被萧承佑俯身轻轻吻去,下一滴却在他抽身而去的瞬间在眼眶里蓄满,毫无阻拦地沿着面颊滑落到唇缝间。
温热潮湿,又咸又涩。
直到萧承佑离去的身影全然看不见,符泠才恍若从梦中抽离般抬袖擦净了脸。
调整了呼吸,她正要回文韵堂,面前却忽然出现了阿书的身影。
“殿下嘱咐奴才留在府中照顾您。”阿书郑重道,“您的衣食住行皆可在殿下私库中随意取用,切莫苛待了自己,若遇难解之事,便由奴才代为传信,隔日必传达到殿下手中,殿下虽不在府中,也定会为您做主。”
符泠愣了一会儿,眸中神采顿时闪烁起来,有些迟疑道:“殿下……私库?”
萧承佑由她接手的库房中堆满了宫中赏赐,按时还有俸禄充盈,覆盖她衣食住行早绰绰有余,突然提起他私库,符泠不禁心生好奇,问道:“有多少?”
这问话难免图穷匕见,符泠抿了下唇,辩驳道:“我这不是怕,不小心用多了……”
“殿下在边疆有些产业,收益颇丰,世子妃不必忧心此事。”阿书面色平静得毫无波澜,“您只要不想着将皇城买下来,其余一应用度,都是负担得起的。”
阿书顿了顿,坦言道:“殿下说,舍不得您受半分委屈。”
话音落下,符泠袖子底下的手紧攥起来,指甲陷进肉里,明晰的疼痛让她清楚知道自己不是在梦中。
“知道了,你退下吧。”符泠佯装不在意,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地盘算着,明日出府如何将自己心仪已久的首饰衣衫通通拿下了。
不知是不是泼天富贵迷人眼,与萧承佑分别的伤感已不翼而飞,符泠回文韵堂的脚步忍不住都轻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