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岚受宠若惊地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谢恩,手腕上便传来符泠柔软掌心的触觉。
“走罢,我都有些饿了,回去叫小厨房烧些夜宵来。”
她们二人并肩朝文韵堂走去,偌大的将军府入夜人影寥寥,只有憧憧灯影随着微风摇荡。
“夫人此去,见到厂公大人了吗?”香岚的语气仍有些担忧的余悸。
“见到了。”符泠正准备与她详谈,忽然听见西南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声响,似乎伴随着吵闹。
还没开口询问,香岚便已认出守在厅外的侍从,说道:“多半是世子与萧大人在里面。”
符泠微怔,听着那声音,心底又泛起烦乱来:“我去看看。”
外边的守卫显然防备着,见是符泠,便只放她一人前去。
绕过水榭云墙,远远地便能看见烛光倒映着房内二人的身影,萧承祐坐在桌前,而沈昭正来回不安地踱步。
符泠又往前走了几步,到房外廊下的隐蔽角落处,隐约的争执声清晰落在耳畔。
“你手下不是还有一队精锐吗,为何不去救?”沈昭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哑。
“为何不救,你难道不知吗?”萧承祐的语气带着烦躁的愠火,“东厂四处设防密不透风,方才那战连门都没破开,那队精锐是攻破皇城的最大杀器,自投罗网折在东厂那批人手中,这才是功败垂成,正中了他们下怀。”
他按下心神,向沈昭解释道:“你不了解乔植,我与他交锋许久,他虽狡猾狠辣,但最分得清局势,定是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是,我是没有你了解乔植,”然而面前沈昭已听不进劝,厉声道,“我只知道他们会用最重的刑罚对付我父亲!他已经老了,能撑到几时?”
话至末尾,声音已带了无助的颤抖。
“你听我说,我已经设局令东厂放下戒备,等时机一到,我定会出兵——”
“我不要时机,我只要现在!”萧承祐的声音还未落地,便听见沈昭声嘶力竭的怒吼:
“你要为你父亲复仇,那我的父亲呢?别忘了,当年是大将军救你的性命,将你养育长大!萧承祐,如果此刻被抓的是你的父亲,你还能这么淡然处之,跟我谈功败垂成吗!?”
空气静默了一瞬,下一刻,只听见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响,如同惊雷划破暗夜。
萧承祐手中的瓷杯猛地砸向地面,掌心被割破,刺目的鲜红滴滴答答淌到地面。
“你可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随之而来的是萧承祐压抑着暴怒的声线,“在这条路上已经牺牲了太多人命,今日就算被抓的人是我自己,我的选择亦是如此,不会改变!”
说罢,他夺门而出,强硬地结束了话题。
符泠方他们这激烈的争吵中回过神来,下意识便往暗处躲藏,但没走多远,萧承祐那颀长的黑影便覆盖下来。
“小泠。”萧承祐的语气很沉。
符泠仓惶回过头去,看见他身上未卸的银甲在月光下泛着凄冷的寒光,冷峻的面容此刻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天气。
萧承祐眉眼低敛,仿佛有无数冲动而暴烈的情绪积压在他胸口,几乎令人望而胆寒。
“夫君,方才我去过东厂。”符泠斟酌着语气,尽可能平静地看着他,“乔植几乎没有对大将军用刑,但关押得极深,硬闯进去恐怕不是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