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矜雪从袖口拿出帕子擦了擦下巴处滴落的汗水,神色有些懊恼。

忽然间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车滚轮的轱辘声,似从远处而来,声音细听,越来越近。

她回过头望去,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穿着短打的大叔驱赶着一辆牛车渐渐靠近。

牛车?

满脸胡须的大叔洋溢起热情的笑容,挥舞着鞭子,大声喊着:“哎!姑娘,走不走啊?!”

岑矜雪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走!”

她坐在牛车的一边,晃荡着双腿,眯起眼睛感受着黄昏下清风拂过燥热的脸颊,带来一丝丝凉意,像只慵懒的小猫咪一般惬意自在。

直至傍晚,日山西下,安淮城在余晖的映射下大片阴影笼罩在过往的行人走卒上。

牛车缓缓停下,岑矜雪跳下车,低头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小块碎银,抬起头瞧见那满脸胡须的大叔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她笑了笑,伸手将碎银递了过去,“多谢前辈带我一程。”

“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实际上身体却很诚实。

他咧着一口大白牙,古铜色手在衣摆处擦拭后才接了过去。

岑矜雪抬头看着这座伟岸庞大的建筑,抬起步伐坚定地往里走去。

随着她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胡须大叔的笑渐渐收敛,取下挂在牛车一旁的酒葫芦,弹开塞子,咕噜噜地大口喝着,悠远地目光不知在凝望着什么。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小贩的吆喝叫卖声,喧嚣热闹,充斥着人间应该有的烟火气。

岑矜雪边走边逛,好奇地四处张望,异常丰富的美食美景直叫她眼花缭乱,看都看不过来。

买买买,吃吃吃,饶是她性子恬淡温婉,此时也忍不住活跃起来,直到双手再拿不下任何东西,她才想起来需要找个客栈落脚。

“风声客栈?”

岑矜雪抱着东西,抬头看着眼前这家规模不小的客栈。

刚送走客官的小二,眼尖地瞧见站在门口长相貌美气质不凡的岑矜雪。

“哎哟,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小二搓了搓双手,笑得一脸谄媚。

心想,这又是哪一位儿门派中的千金大小姐,出来体验生活,行侠仗义来了。

也怪不得小二这么想,他在这里这么多年了,眼光早练就得十分之毒辣,风声客栈作为安淮城最大的客栈,进出的形形色色,鱼龙混杂的人何其之多,特别是像岑矜雪这种的,一眼就能看穿。

估摸着玩几天也就回家了。

近日来又因为千机录的现世,不少江湖人闻风而动,安淮城涌进大批年轻一辈,所以现在像岑矜雪这样的,并不稀奇。

“住店,我要一间上房。”

“好嘞!天字三号房一间!”

岑矜雪走进去,里面一楼的大堂已经坐满了人,有声音,但不嘈杂,每个人都压低了嗓音说话,仔细一听,话题的内容不外乎是关于千机录的事情。

只因手上拿的东西太多,她要取腰间的荷包就有些困难,好不容易拿到了,结果一件东西从她手边滑落。

眼看着即将落地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一柄宝剑接住,剑的主人身手矫健,剑身往上一抛,一包被扎得严严实实的雪花糕,完好无损地递到自己面前来。

岑矜雪接过眼前的雪花糕,抬起一双盈盈美目,看向剑的主人,男人英姿勃发,眉宇间气宇轩昂,身穿蓝白色束袖衣袍,正气凛然的姿态,一看便知是名门正派出身。

她颔首轻声道了句谢谢,眼眸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服饰。

“顾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