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雨水落在油纸伞上,再顺着伞面外沿落下,犹如一串串环绕男子的晶莹珠帘。
黑衣人眯起眼睛,望向那好似来者不善的男子,只是皮笑肉不笑道:“这拳是你教他的?知不知道你招惹的人是什么身份?你是年莱国哪位宗师府的传人,活腻了!?”
王小明望着大堂内那女子的尸体,眼神怜悯,没有说话。
赵献之终于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容,莫名的委屈涌入心头,右手手臂挡住脸,死死压抑着自己的颤抖情绪,声音像是从咽喉中艰难挤出,“师父.....我没有娘亲了。”
王小明收回视线,神色冷漠,双手合拢将伞尖驻地,问道:“那你还等什么?害你娘死的仇人就在眼前,练了这些年的拳,事到临头打都不敢打?你娘泉下有知要是知道我教了这么一个小废物,都得后悔让你练拳。”
黑衣首领怒极反笑,“好大的口气!”
少年听闻这话,却好似得到了莫大的勇气,双眼通红,怒吼一声,如一头发怒的小狮子,不管不顾就朝着身旁那些黑衣人冲去,没有丝毫章法,多年的肌肉记忆之下,就纯粹只是靠着本能在出拳。
这一刻,脑子里乱糟糟的少年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抱着打一拳赚一拳的心思,哪怕死了都无所谓。
这其实是第一次少年与他人出拳。
积攒了数年的拳势,这一刻毫无保留的爆发而出。
然而这一幕在旁人看来却是格外诧异惊悚,只见那孩子的身法和拳头,在虚空中莫名好似都变成了些许幻影,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周围一黑衣人躲闪不及便被那势大力沉的一拳砸中,当场如断线风筝般,胸膛凹陷,狠狠倒飞出去砸在一个巨大水缸上,再也爬不起来。
“啊!!!!”伴随着一阵阵惨叫,陆陆续续,便有三四人飞了出去,身受重伤,口吐鲜血不止,在场的所有黑衣杀手都震撼了,没有想到一个孩子而已,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黑衣首领,眯起眼睛,抓住机会找到那稚嫩少年出拳时的破绽,出现在身后一脚将其狠狠踹飞,后者当场气血攻心,昏迷倒地。
然后他警惕的望着那从始至终都静静站在大堂门口的诡异男子,吹起一个古怪口哨。
不过片刻,好似飞雁落地,停留砖瓦之上,只见大雨间,便有足足二十余位同样服饰的黑衣杀手,停留在房檐之上,森冷的目光齐齐停留在那中间的白发男子身上,明晃晃的刀身杀意十足。
“就算你是天下第一,我也不会怕你!”黑衣首领冷冷道。
王小明望着这一幕,颇有些不解,“封侯拜相,上了天妻子孩子都不要了,我可以理解。但为何如此狠心,派出这么多杀手,让他们连活下去的微薄希望都不给分毫?百分百置于死地。人做天看,小小凡人,也不怕那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家大人何等尊贵身份,岂能被区区贱婢逆子的性命污了名声。”忠心耿耿的黑衣首领冷笑。
“江山辈有才人出,你方作罢我登场,借势上台又能如何,终究都是跳梁小丑。”王小明洒然道。
黑衣首领眯起眼睛,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置若罔闻,只是默默伸出右手挥了挥,示意同伙围杀此人,让其彻彻底底死个干净,然后又突然见到了无法理解的一幕。
那白发年轻人捋了捋长袖袖子,露出并不粗壮的纤细手臂。
所有人都只见地面有一缕金光,一晃而逝,好似没有什么异样,然而那男子已经开始踏步向前,开始出拳。
他的拳很是平静,不快不慢,但却有一种审判生死的伟力,所有黑衣杀手根本躲避不及,碰之则伤则死。
砰。
砰。
砰。
这名白发男子像是一尊无情的神魔般,走在泥泞的大堂中,平静而冷漠的收割着场中二十余人的性命,那双手看似并不强壮,但却至刚至强,他是如此的从容,哪怕在秋风落雨中,都显得闲庭信步,双手抬起落下,便有黑衣人重重飞出,没有丝毫风雨沾身。
仅仅十余息,便有十几名黑衣男子倒地死的不能再死。
望着这一幕,剩余的人眼瞳骤缩,没想到年莱国竟还有如此高手,心知完全不是对手,吓得双腿颤抖,没了胆子,开始四散而逃。
然而没有任何用处,王小明姗姗而行,走出宅子,顺着地面淡淡的血迹痕迹跟去,好似夺命的黑白无常。
走在巷弄之中,他手中油纸伞轻轻敲了敲地面,不知对谁说道:“道友,麻烦收尸。”
......
大雨冲刷了巷弄里的所有血迹,尸体也都在一瞬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场幻境,从未发生。
落缘城死了一名无依无靠的女子,多了一名可怜孤儿,没有引起太多的波澜,只剩下一座阴森孤宅静静放在那里。
失去了唯一至亲的孩子醒来后,好似一夜之间便长大了,少年不再是一位少年,不哭不闹,哪怕内心有很多疑惑,但对于那日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没有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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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完母亲之后,他还是住在那座宅子里,还是会按照约定的日子拳馆练拳,并且比曾经练的更加认真,更加沉默寡言。
只是时常会陷入默默的发呆出神之中,在雨季之中望向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小明没有兴趣和精力当什么安抚他人心灵的老师,只是闲暇时会带着这个可怜孩子到醉云轩帮忙打下手,忙碌一日后顺便蹭蹭饭,一向抠门小气的赵守财对待这个孩子,让王小明颇为意外,没有对待外人的那般抠门小气,哪怕还是没有多少笑脸,但经常会不着痕迹的拿些所谓的好菜招待。
有一日,在那座僻静的拳馆后院之中,悲伤似是被岁月冲刷差不多了的少年练完拳后躺在空地上,双手枕在脑后,略作犹豫罕见的主动询问道。
“师父,我好像不会打拳了,出拳没有.....力?”
王小明闭着眼睛,淡淡道:“心不定,不生根,没有目标的拳都只会落在空处。”
少年神色茫然,望着蔚蓝的天空,喃喃道:“目标?”
王小明睁开眼道:“以前你为了逗你娘亲开心而练拳,便是一个目标,心猿定在那里,如今呢?出拳的目标在哪里?”
这番话颇为玄奥,少年却躺在原地,一个人思考了很久很久
王小明认真想了想,突然来了精神,道:“我给你找个目标?”
“什么?”少年一脸认真。
“男人要有事业,做大做强!”
王小明怒拍膝盖起身,眼神中带着雄心壮志。
这几年来拳馆开业始终只有一位学徒,虽然王小明乐的清净,但他的本意并不是如此,如今自己唯一的爱徒也算学有所成,那么自然要好好显摆一番,再多收些银子。
恩....
就是银子。
我王小明就是这么敞亮。
第二日。
王小明便敲锣打鼓,在大街小巷张罗开了,听见那还破拳馆不光没有倒闭,竟还有了大张旗鼓收徒的迹象,一大群人气势汹汹而来,个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为首几人更是精壮的汉子。
他们是虎拳堂的拳师,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此刻个个脸色不善,站在台下冷冷注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们也都来了,纷纷磕着瓜子准备看一场好戏。
望着这一阵仗,王小明毫不怯场,带着自己的得意大徒弟,站在临时搭建的擂台上,唾沫横飞,示意若是不服的自然可以上来试试,并且指名道姓城里虎拳堂的所有拳师,若是不服都可以上台来试试拳脚。
你们要是敢试试,试试就逝世。
今天就要拿这些家伙开刀,干掉同行一家独大,打响拳馆名声的第一炮。
岂料,还未等虎拳堂的拳师出手,言语间,便有一位灰衣布鞋的老者从人群跳了出来,头发都花白了,但一身宗师气态不俗,引得众人欢呼,只见他双手负后,满脸不屑, 说道:“哪来的野鸡拳师,敢在这里误人子弟,就你们这瘦胳膊瘦腿的样子,老夫哪怕年过花甲,也能单手吊打。”
王小明自信冷笑一声,不屑的瞥了眼虎拳堂的众人,然后拍了拍开山大弟子的肩膀。
请帮手?
别看你是个老东西,我也不惯着你。
少年转过头,有些犹豫担忧。
不是怕自己不行,而是怕自己一拳将对方这老头打走了。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孩子,早已经知道自己所练的拳法对于这些普通人有多么恐怖。
“留力七八分。”王小明吩咐道。
“用力,用力!”老者毫不领情的叫嚣着,用力拍着自己胸脯。
叹了口气的少年上去,就轻轻一拳,都还没碰见,结果那宛如宗师级别的老者当场惨叫一声,人仰马翻,飞出去好几米,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少年满脸惨白,吓得不轻,根本自己连一分力都未曾出啊?
“额...我...要....死....了.....”老头躺在地上,神态痛苦,表情浮夸,动作滑稽,摆出命不久矣的神情。
这一幕让师徒二人都懵了,王小明瞪大眼睛,思索道:“你他娘的怎么个意思?”
老者嘴歪眼斜,倒在地上抽搐不停,但说出的话格外字正腔圆。
“好痛,赔钱。”
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被碰瓷的王小明,低头望向台下虎拳堂那笑的老狐狸一样的为首之人,脑海中莫名想起一句话。
最高端的商战往往运用最朴实无华的手段.....
下贱!
太下贱了!
“年轻人,时代变了。”虎拳堂为首的中年汉子笑眯眯摸了摸胡子。
“王八蛋,不讲武德,老子跟你们拼了!”王小明一脚踢翻凳子,撸着袖子就要冲上去大开杀戒,被少年死死抱住,“师父,师父,忍住忍住,官府来人啦。”
只见当场便有十余名官差佩刀前来,早已被收买,当场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将王小明抓入大牢之中。
就这样,被防不胜防的世道背刺的王小明还没扬名立万,还倒赔了十几两银子,关了一夜后才被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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