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滩血肉从袍子底下钻出，跳动的心脏、翻涌的肠子尽数暴露在空气中，蠕动着靠近了老妪的碎块……

慕容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了喉咙底下传来的不适，默默把头埋在了他的背上。

李长乐仿佛触电一般，身体绷得挺直，静静地看着两摊血肉融合，又变成了老妪的模样。

“我就不信了，你还有几条命！”李长乐黑着脸，但没再急着出剑。

老妪依旧是老神在在：“我死了，我又活了，我还是原来的我吗，你要杀的又是哪个我？”

“懂了，你们三个，其实是一个人！”李长乐盯着老妪。

“你可以是我，你背后那个小妮子也可以是我……”

“不，我不是你，她更不是！”李长乐直接打断，不想听她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老妪揉搓着脸颊，不一会儿就成了慕容钰的模样，又揉搓了几下，变成了那个与她融合的萨满。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老妪继续反问，“你经历了三百世，那些人就一定是假的吗？你又怎么能确定，现在就一定是真的？”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再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老子一剑给你全斩了！”

“人生如梦幻泡影，原本就是虚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人生最大的意义，就是它根本没意义？”老妪的话依旧充满魔力，循循善诱地将他带入一个看着很美好的深坑当中。

李长乐越听越暴躁，抬起手中的木剑便又要斩下。

“别冲动！”

慕容钰突然从背后握住了他的手，“她说的没错，看不到什么是真，你再斩多少次都是假，而且……”

剩下的话她并没有说，她眼神充满纠结，光是想想刚才那种场景，胃里面就是一阵翻涌。

“这世上居然有你害怕的东西？”

李长乐憋着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之中的玩味。

两人相处的时间寥寥无几，但他却从来没有在这个女人面前占到过优势，甚至从来都搞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能够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他觉得格外有意思。

慕容钰一记肘击重重敲在他肋骨上，一本正经道：“你那龌龊的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分不清现在什么时候吗？”

李长乐龇牙咧嘴：“我什么都没想……”

老妪看着这对打情骂俏的年轻人，轻轻叹息一声：“痴男怨女，所求种种皆是虚妄，被名利和仇恨蒙蔽的双眼，又如何找得到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