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唐晓翼自己真的甘心接受那样的结局吗?他真的不甘心。
好不容易,那群孩子让自己再次看到了活下去的意义与盼头,他明明还想继续注视着他们慢慢成长,却不得不顺从那早已既定的天命。
渐冻症之于他,就好像是昆古尼尔之枪之于那被锁定的猎物——他们总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能或坦然或绝望地迎接被贯穿而过的最终时刻。
但在那棵名为“尤加特拉希生命树”的根系之下,奇迹发生了。
在最后关头,洛基带着他沉入了那神奇的密密尔泉,泉水修复了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系统,也给予了他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
封闭的医疗机构毫无时间观念,就在日复一日地体检、发呆、吃饭、睡觉之中,两年的时间流水般过去。
那说不上多辛苦,但绝对称得上是煎熬——但好歹是有熬出头的时候,唐晓翼又重新回到了熟悉的世界之中。
当望见曾经的那丛豆芽菜,终于长成了一棵棵像模像样的小树苗时,唐晓翼的心中不可谓不欣慰。
既然他们作为学生过的充实,而自己身为研究人员在浮空城也有很多研究要做,那么继续远远地注视着他们,似乎也不失为一个妥当的选择。
但在那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唐晓翼都深陷于工作的忙碌中,几乎已经把DODO冒险队的众人抛到了脑后。
直到那个噩耗的不期而至。
说实话,当唐晓翼收到DODO冒险队要在浮空城的探索者公墓,为那只素来笨拙的渡渡鸟举行葬礼的消息时,他整个人忽然陷入了一种茫然无措的状态。
不对啊……怎么就这么突然呢……怎么会走得比我还早呢……他用力握住早已暗下来的手机,喃喃着就连自己也听不懂的话语。
这种切肤的违和感,让唐晓翼觉得就像是在做一场荒诞的梦,相比于悲伤,最先到达的居然是那种自己以为早已被遗忘在记忆中的失重感。
那一天,唐晓翼罕有地请了个假。他撑着一把肃穆的长柄黑伞,和洛基站在雨中的公墓一角默默遥望。
雨水不断划过伞面,拉出的瀑帘模糊了他的视线,也让他看不清孩子们抱在一团哭成泪人的样子。
唐晓翼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麻木地返回到公寓的,只在第二天醒来时,通过手机中的信息知道查理因为高烧住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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