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飞溅,三叔倒下了。
怀里紧紧地抱着殳上的孩子,那人无比唾弃地踹着三叔的身体,一脚又一脚,三叔还是死死的抱着,护着,生怕那人踹到自己的孩子……
一脚又一脚,一脚又一脚……
殳,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陈文清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听到细细的呜咽声,眼前一片模糊,嘴里是咸咸的味道,眼泪和雨水混杂在一起……
陈文清痛苦地将三叔血红的眼睛合上,迈过一具具惨烈无比的尸体,他发疯一样地叫着文蕊的名字,大声地喊着爹娘……
没有回音,只有凄惨的雨声。
……
陈文清的脚步渐渐得慢了下来,前面是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他仿佛看到了陈守正,那个勤勤恳恳的父亲,他推着那辆破旧的手推车叫卖豆腐,“割豆腐嗷唉,豆腐干唻”,每日拂晓而出,日落而归……
他仿佛看到了许二娘,那个温柔体贴的母亲,她叉着腰护在陈文清身前,将那些骂他“野孩子”的人赶走……
他仿佛看到了陈文蕊,那个伶俐可爱的“妹妹”,她每日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等他回来,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摇来摇去……
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台阶。
只是,再也没有那个让他思念的藕衣少女。
台阶碎裂,灰色的木门已经烧掉大半,在瑟瑟的秋风中嘎嘎作响。
陈文清推开木门,院内一片狼藉,磨盘滚落,木车崩坏,地上是一道道拖拽的痕迹。
那棵养了三十多年的杏树被硬生生折断,断枝上挂着一件白色亵衣……
陈文清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
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倾泻下来,砸在瓦砾堆里,砸在枯枝败叶上,砸在陈文清悲痛的心上。
他仰天大笑,任凭雨水打在脸上。
笑着,笑着,他哭了,声音嘶声裂肺。
他质问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