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原本尚有一丝笑意的巧匠李顿时变了颜色,他的脸像蜡一样的黄,嘴唇咬得发白,灰白的胡子一颤一颤地,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好似忍受着极大的愤怒,不过不消片刻,他的身体仿佛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了下去,转身步履蹒跚地下了楼……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怎么我说就不让了!”王示神色有些无奈地说道:“真是一个疯老汉。”
看着这个凄凉的背影,陈文清心中莫名的有些悲伤,他仿佛看到了陈守正和许二娘的影子,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是否还在人世?
也许是出于感同身受,也许是出于怜悯,陈文清对身边的王示说道:“为什么你说道‘祈年殿’的时候他突然无比的愤怒?”
王示边摆手,边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奇的,阳城百姓都知道的事。”
穆青听到此言也是好奇,她轻声问道:“什么事?”
王示将受伤的方巾一甩,笑着凑到近前,一脸唏嘘地说道:“这就要从十五年前说起了,想当年咱们这位巧匠李可不得了,就连当朝工部尚书都要让他三分,不过具体真假就不得而知了,他得了失心疯,这些都是他自己说的。”
陈文清心中一动,工部尚书,雅称大司空,是大昰中央六部中吏、兵、户、礼、刑、工中的其中一个职权部门,掌管着大昰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运输、官办工业等。
不过大昰对工部还有一个别称,因为工部主要负责的是建筑和道路的修缮,还有土木、水利工程以及采矿,所以被很多其他的官员称为“劳工”。
虽然工部在大昰六部中地位最低,油水最少,但是毕竟也是六部之一,在大昰可是正三品的官职,而这位“巧匠李”竟然能够让一个正三品的朝廷大员礼让三分?
陈文清递给了王示一把山楂,随后笑着说道:“既然他这么厉害,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王示神情颇有些伤感,为什么他每次有活就找“巧匠李”,不是因为他修理的本领高强,而是变相的想给他一口饭吃。
王示无奈中有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说,我上哪找不来一个修雕窗的人?咱们阳城随便去工坊找一个人都能将其修好,你说我为什么还要找一个‘疯子’来呢?不就是为了让他挣点小钱吗,是——这钱不多,但也是钱啊,否则谁还会找一个花甲老人做工?”
陈文清没想到王示还有这份心,他心中有感,随即安抚说道:“老人家肯定是想起旧事了,心中难免伤感。”
“唉——”,王示长叹一声,随后讪讪地说道:“我也不是怪他,就是替他不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失心疯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