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只是还没有绕过弯,过些时候就好了。”郑宽也不晓得怎么解释,他早就发现了郑虤如今处处针对郑直,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嫉妒。正如郑虤刚才说的,郑直命好。解元,谁不眼热。
郑直还没有返乡,因此在这遍地都是进士,都是官的京师还不明白,一个举人,夺了解元的举人在家乡意味着啥,又会得到啥,有啥样的滋味“对了,五虎给俺的题目,俺打算给二虎一份。”
“哦。”郑直全没放在心上,继续沉浸在郁闷之中。
郑宽很满意郑直在这事上的态度,这才对,一花独开不是春。只有整个郑家好了,他们才能好。
不得不说,郑直这一年多在京师的历练让郑宽是满意的。相比较而言,这次郑虤的种种作为,反而让郑宽颇为失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进入十月没几天,郑直在申王府的誊抄工作终于进入到了尾声。今日再进行收尾,就算大功告成。这段时间有空就过来与郑直聊几句的王府左右长史郭瑀和王禾特意在下值后设宴替申王款待郑直。
为了避嫌,地方并不在申王府,而是距离十王府不远的二条胡同内。郑直跟着二人进院后绕过木影壁,就看到了正堂有人,全是文士模样,显然是被请来陪席的。却不想这四人陪席没错,却身份都不一般。
“泾王府张左长史、范右长史。”郭瑀为郑直介绍了身旁的两位中年文士后又介绍起了王禾身旁的另外二人“荣王府王左长史、柯右长史。”
郑直不得不赶忙和众人重新见礼,同时心头一紧。和郭瑀接触多了,郑直才发现不管他还是王禾功课谈吐样样俱佳。私下打听后才明白,人家竟然是进士出身。原来国朝规矩,王府长史要从新科进士中选拔。
只是如今的藩王哪有国初的威风,一旦入选王府长史,也就意味着仕途中断,再不得寸进,顶天也只能四品冠带荣身而已。为此前几年甚至闹出入选的新科进士跑到尚书家大闹的奇闻。
可不管怎么样,这些人都是经过层层考试,有正经出身的进士,底子差不了。这也就意味着,郑直千方百计想要避免的窘境提前发生了。
好在六人分属三府,虽然全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王府官,却懂得‘恪尽职守’四个字。没有一人愿意在同僚面前堕了自家府门的威风,这就给了急于脱身的郑直机会。刚刚落座,郑直就端起酒杯“今日得以和诸位长史相聚,乃是人生快事,晚生后学郑直先借花献佛,敬诸位前辈一杯。”
众人见此,哭笑不得,他们自然都听说了郑直贪杯的故事。原本以为是坊间谬传,亦或郑直守拙。不曾想这刚刚落座,郑直就迫不及待要开喝。只是人家都已经端起酒杯,又态度恭敬,不好驳了郑直。众人只好纷纷举杯,好在酒杯不过是一钱的量,不会喝两口就醉了。
郑直同样也明白,可他还没想出办法,只能如此搪塞拖延。一杯下肚,郑直赶忙要去倒酒,旁边伺候的下人却已经拿起酒壶为他斟满。国朝命令禁止挟妓饮酒,况且郑直年龄实在太小,所以众人今日没有点小唱之类,甚至服侍的下人也是男的。
众人彼此不熟,最快活跃气氛的方式就是酒令,因此郑直刚想端起第二杯,斜对面的泾王府左长史张显抢先开口“俺前几日陪同泾王读书,发现投壶乃诸戏中最为古雅。坊间早就蔚然成风,不如俺们今日效法以此为令,不中罚酒如何?”
郑直猜对了又猜错了。郭瑀等人确实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可六位长史并不是人人都喜欢咬文嚼字,说到底,众人不过把读书当做了敲门砖。可一入王府,大家也就没有进取之心。除了应付差事外,自然就各自寻找心灵慰藉。今日相聚,不过是为了结识新科解元,打发无聊光阴,又不是为了争强好胜。
一脑门官司的郑直愣了一下,对等着他回复的众人说“晚辈敢不从命。”他怕的是诗文,却忘了,在座众人不是开七元会。诗文是联络感情的手段,不是目的。而现在众人是一同吃饭,彼此互相认识,也许有其他目的,可相比七元会,功利性要淡了许多,更多的就是互相在对方眼中混个熟脸。没了这层顾忌,郑直自然不会再去抱着酒壶不放。他虽然见识浅,酒大伤身也是晓得的。
郭瑀看没人反对,立刻命人取来投壶放到院中,如今已是秋末,傍晚的京师也有了些凉意,却并不是站不住人。郑直作为后辈,自然当仁不让第一个上场。虽然他没有玩过投壶,却在汾州瞧见过。投壶的玩法也晓得,这东西不需要什么高深技巧,惟习之至熟,自会心手相应。大率急则反,缓则斜,过急则倒,过缓则睡。
可郑直到底是第一次上场,投箭出手,就晓得坏了。果然,投箭撞在了壶口后弹了出来。
郑直也不多说,端起酒杯“先干为敬。”
却不想,因为这旗开落败,之后酒席的气氛反而更加融洽。几次之后,郑直渐入佳境,投箭支支入壶,引得郭瑀等人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