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应了一声。马车在距离十王府街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了,郑直下车,目送范兆祥远去。却开始盘算要不要回禄米仓一趟。毕竟范兆祥如此,那郭瑀想来也不遑多让。
“俺来了多次,可解元都不在家。好在今日终于让俺遇到了。”郑直回到家,果然不多时,郭瑀就找了过来。
“长史莫怪。”郑直拱手“实在是俺这段日子思绪杂乱,这才找了一处僻静地方学习。”
“无妨。”郭瑀摆摆手“功课要紧。”
郑直一听,都能想到郭禹要讲啥,干脆直接讲“对了,长史可曾审完俺那话本的前十章?”
“已经拜读完。”郭瑀立刻讲“实不相瞒,俺就是来归还大作的,只是郑解元不在,俺也不敢私相授受,这才往返多次。”说着从怀里拿出了郑直上次送过去的话本。
郑直接过来,原本没放在心上,却不想发现这话本并不是他上次拿给郭瑀的“这……”
“话本十章计白当黑,俺甚是喜欢,这才冒昧占下,这是俺又誊录了一册,望解元见谅。”郭瑀也晓得他这话实在过分,赶忙拱手致歉。
“郭长史喜欢,俺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有其他的想法。”郑直能讲什么,干脆顺水推舟不予计较。毕竟都已经卖好这么久,真得翻脸了,划不来。起身走进卧房,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后十章,放在书案上。这书贴身放着,拿出来的时候还有热量,需要晾一晾,否则郭瑀就会看出端倪。趁着空档,郑直看了看前些时候留下的几处暗记,都还在,看来赵耀庆是放弃了。
不多时,郑直再次拿起《大观园》后十章走出卧房,郭瑀已经焦急的等着了。看到郑直手里的书,顿时大喜,很没有风度的凑了过来,伸出手“多谢郑解元,俺回去一定仔细拜读。”
“郭长史谬赞。”郑直不肯托大,客客气气的将对方送走了。这才来到正堂,向已经等着的郑宽问安。
“智化寺?”郑宽想了想“五虎想的是对的,这繁华世界,确实容易让人头昏脑涨。”
“可是家里发生啥事了?”郑直听出郑宽语气中的无奈。
“俺后悔太早将试题给二虎了。”郑宽叹口气“他近来四处放出豪言壮语,这是要遭祸的。”
郑宽的担心并非无的放矢,就在三年前的会试前夕,同样有一位试子四处放话,结果引发了一场科举大案,甚至连当今皇帝的老师,时任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的程敏政都搭了进去。至于那个试子唐寅,也没有落得好,终身不得科举,发配为吏。
郑直心头一跳,郑二虎想死可以死远一点。老郑直费尽千辛万苦才弄来的这些,下次他再梦到对方还不定猴年马月。若是他本科中不了,说不得一辈子就会被人当作笑料“叔父讲的他也不听?”
郑宽苦笑着摇摇头“二虎的性子,五虎又不是不晓得。认准的,没有人能够改变。”
郑直无奈,徒劳的来了一句“想来仲兄也是晓得厉害的。”
“但愿吧。”郑宽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正所谓疾风知劲草,平日间看着都挺好,可是真得遇到事,才明白哪个得用。郑二虎为了赵耀庆的事上蹿下跳,甚至不惜放出豪言壮语,这已经超出了郑宽的忍耐范围。毕竟郑家不止有郑二虎,还有几十口子人。郑二虎如此不识大体,因小失大,将来也难以托付“二虎最近搭上了一位姓孙的锦衣卫指挥,讲是要帮你表兄赵耀庆得一个武学学额。这本没啥,亲戚吗。你帮俺,俺帮你。可是锦衣卫是啥人,他在人家面前胡言乱语,是怕俺家过得太安稳了嘛?”
郑直又和郑宽聊了一会后,这才告辞。他听出来了,郑宽也只是在向他发牢骚,甚至都没有想过设法阻止郑虤发疯。郑宽不在乎,郑直在乎,这是他眼前唯一一跃而起的机会,在这个前提之下,谁都不能挡路。
回到智化寺,他立刻找来朱千户“千户可认得俺仲兄?”
“见过,没讲过话。”朱千户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就行了。”郑直拿出一锭五两银子递给对方“俺家住在黄华坊禄米仓那,带着人跟着他,看他每日净和啥人在一块。”
朱千户接过来银子,离开了。郑直则考虑该怎么收场,倘若他对郑二虎做下啥,不讲别人,朱千户这几个说不得都会和他离心离德。毕竟一个人对亲兄都能下手,别人也不会亲近。可是任由郑二虎这么下去,他也不会有好结果,所以他在想一条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一连几日都没有头绪,办法没想到,朱千户那里却已经有了消息“锦衣卫?”
“是。”朱千户恭敬的回话“俺打听过了,是个指挥,在南镇抚司管事,叫孙銮,听说是国戚。”
“还跟谁见过?”郑直皱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