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别提了。”郑直捡着能讲的将这两个多月的遭遇和盘托出“再不跑,那两不得把俺吸干了。”
孙汉哭笑不得,却并没有斥责对方。每个人都在成长,都在变化。郑直在变,孙汉又何尝不是。也因此,二人这原本的冤家对头,才会颇感亲近。
这山看的那山高,郑直的所作所为让孙汉不耻,可某一个夜晚,又何尝不是羡慕对方随性而为。郑直看似洒脱,实乃仕途无望后的自甘堕落,某一刹那,他又何尝不是敬佩坚守本心的孙汉。
此刻刘三带着邢老大等人端了酒菜走进来,郑直连忙招呼孙汉入座。
“得亏五虎没去大同那边,否则真没准让人扣下来传宗接代了。”孙汉待刘三等人退下后,也许觉得郑直讲的实在有趣,又旧事重提。
“大同俺也是去过的。”郑直撇撇嘴“只恨当初年幼,哼哼。”自感失言,赶忙转移话题“僧奴走了,孙娘子那安排好了不?”讲完恨不得抽自个一嘴巴,简直自寻烦恼。
可是出乎预料,孙汉并没有顺杆爬,反而苦笑。
郑直心头一动“咋了?”
“她守制了。”孙汉郁闷的端起酒杯和郑直碰杯“徐乐工没了。”
郑直不动声色的埋怨道“俺不是让僧奴赶紧成亲嘛?又耽误了?”张延龄的一个把柄落在他手里了,死得好。
孙汉更加郁闷“原本好好的,可是琼玉的娘非讲俺选的日子不好,要年后。俺又不愿意让琼玉为难……却不想,五虎走后第二个月,就有人带来消息,徐乐工没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郑直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刀“得了,就当好事多磨吧。”
“俺也是没法子啊。”孙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啥?”郑直无可奈何,他预感孙汉要坑他。
“年前俺伯父路过,考校了功课,叮嘱俺务必用心举业,给孙家争争脸面。”孙汉吭吭哧哧的开口“然后讲,他在辽东给俺相中一户人家。”
郑直翻了个白眼“得了,后边的俺都能编……想到。”
“俺也没法子啊。”孙汉却赶紧道“不过,这事还没有定。伯父答应俺,若是本科会试中第,可以让琼玉进门。”
“会试。”郑直点点头,抓起一把盐豆嚼了起来,据他所知,孙汉如今还是童生。
“俺月初得蒙大郡侯抬爱,如今已经是府学附生了。”孙汉赶忙自证清白“办完这件事后,俺就闭门读书,正好琼玉守孝三年,如此也算两全其美。”
“那就祝二位有情人终成眷属。”郑直也不辩驳,举杯遥祝。他晓得,孙汉在此事上态度暧昧,并不是朝秦暮楚,而是怕冷了孙振的心。再加上徐琼玉守制,妄图想要两全其美。
可郑直真的想告诉孙汉,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这世间能够达成一件合心意的事已经是千难万难,想要更多,往往顾此失彼,鸡飞蛋打。可是看到孙汉那自信满满的模样,还是忍住了。
“还有件事。”孙汉喝干酒,放下酒杯“俺没多少银子,也没有那么多人手……”
“放心。”郑直也有些微微负罪感“这事包在俺身上,明日俺就让人带回去口信,派人护着她们周全。”
“口信就不用了。”孙汉尴尬道“俺临出来的时候,把她们送你院子里了。哎呦!”孙汉被一脚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