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张张嘴,俺就要掏银子?”郑直没有拒绝,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府城后,就把甄娘子带回去养,争取一年一个,三年两个。因为他还未成亲,所以目下后院里的女人都会事后喝一些药,免得让他不晓得在哪的大娘子日后不满。可是为了报复王钟,甄娘子可以例外。
“这不做买卖嘛。”王钟也不寒碜“俺们东家做的买卖原本不大,听人讲也就是低买高卖,赚个辛苦银子。可是自从嫁进祝家就不一样了,毕竟有皇后的牌子。去年他之所以到杭州,就是打着张家的名义低价收购旧盐引。”
郑直心中一动,联想到几个月前,张家有意模仿孔方兄弟会以盐引为锚定物,发行盐票的消息,看来这里边还有江侃的手尾。
“……这产业也就跟着如同翻了雪球一般,不到一年,从鄞县到北通州拢共四十城开了四十家分号。”王钟却没有停“每家不求大小买卖,他要的是打听消息。”
“消息?”郑直不懂“啥消息?”
“当地谁家有银子,有产业,却没有靠山。”王钟回答的很干脆“然后打着张家的旗号,联络当地的头面人物抢。”
郑直砸吧砸吧嘴,这买卖不错,是个好买卖,关键他做不来。毕竟他没有谢国表这个内应,里应外合又帮忙遮掩;毕竟他家还要脸;毕竟按照老郑直讲的,太子登基后,张家也就那样,再没了往日威风。如今都是弘治十六年了,距离弘治二十年没几年了。到时候人家收拾不了张家,还收拾不了郑家?光是士林公论就能让郑家万劫不复“也就是讲他那些铺子都是样子货?啥都不值?”
“那是去年。”王钟摇摇头“这半年多,大盛魁各家分号着实和人瓜分了当地不少大户人家。田宅货铺海了去了。”
“大盛魁哪来那么多可靠人手?”郑直自打立字号开始,就一直被短缺可靠人手困扰“祝家的?”
“祝家娶俺们东家之前,就不经商。”王钟撇撇嘴“那几个姑爷都是满嘴之乎者也的大头巾……不是讲解元啊,呵呵。”他为了不得罪郑直这个大金主,赶忙抛出对方感兴趣的话题“俺们东家讲的俺也不懂,好像就是讲……啥,先有没有,再好不好。对,就是这意思。”
郑直眼角一跳,这话当初钟毅也就他讲过,这意味他如今走的路和江侃是一样的。可江侃也认识钟毅吗?亦或者江侃本身也是个漏网鬼“这意思,他人品不强?”
“俺们东家这人好吹嘘,他家在南京的院子就是靠着一张嘴,还有张家名头,毫不费力得来的。”王钟没有否认。
“那个郭府园?”郑直一听果然如此,讲白了不就是一个骗子吗?
“郭府园?”王钟反应了一下“不晓得,俺讲的是武定侯家在南京的竹园。对了,这水泥真的不得用,俺可没有唬你,他得了那院子之后,就让人修缮。用料都极为讲究,也将明瓦啥的换成了玻璃,还在内里修了好几座院子,那叫一个漂亮。可是偏偏没有用这水泥,反而是他的地窖用了这个法子。那铁筋就跟绣花一般,织了一张大网,然后浇灌了用水泥和砂石浑着的泥浆。”
“你就打算一辈子做镖师了?”郑直静静地听着,直到对方不再开口,这才问道。
“走一步算一步呗。”王钟显然谨慎了很多。
“早点成个家,也算安稳下来了。”郑直笑道“俺可听人讲,这南边的女子身材娇小,通情达理,不像俺们北边的,彪悍异常。”
“都一个样。”王钟果然一不留神又被带偏“俺还是瞅着北边女子痛快。”
“银子怎么给你?”郑直再次转移话题。
“给俺银票吧。”王钟的回答让郑直有些意外“俺瞅着县城有乾隆当,听人讲府城里有不少分号,就连京师也有。”
“听他们吹吧。”郑直不屑道“这么厉害,咋跑到藁城这地开分号了?”心中却已经警觉起来。毕竟王钟刚刚可是讲了,对方的那些店铺的背人勾当。
“俺确实在京师瞅见过他们的分号。”王钟却道“不过你问问他们。正好打听一下,能不能把银票分成几张数额小的,否则买个东西都没人找的开。”
“银票还能买东西?”郑直觉得对方简直异想天开,这又不是宝钞,果然是个武夫丘八,狗屁不通。
“为啥不能买呢?”王钟向看傻子一般反问郑直“这东西和典票有啥区别?不就是一个典的是田宅屋舍,一个典的是银钱而已。只要这票是真的,当铺管谁取银子啊。”
“当然得管了。”郑直耐着性子为对方解释“你的银票若是丢了,若是旁人捡到了,去当铺支冒领咋办?”
“当然是当铺赔银子了。”王钟理所当然的反问“典票上还要有个见证人呢,这银票就不能写这些?就没个画押?再讲了,他家自个开出来的东西,转几手就不认得了?”
郑直再次语塞,他虽然认为王钟的这些想法不切实际,却又隐隐感觉,对方讲的有道理。对啊,若是他的银票可以买卖东西,那么用的人就多了。若是用的人多了,那么人们就更愿意往他的当铺存银子了“俺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