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怨气,今天萧风帮他全出了。
徐阶咬着牙:“家有鼠患,当然养猫,不知萧大人何以如此说呢?”
萧风惊讶道:“对呀,我夫人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家有鼠患,当然养猫,你何以如此说我?
我说说你是妇人之见,你还不服气!家里养了狗,再养猫,这俩家伙还不得闹翻天?谁不知道猫和狗见面就打啊!”
徐阶发现自己只要张口,萧风就会往自己媳妇身上靠,他这不是自己找骂吗?干脆咬着牙不说话了。
萧风笑道:“我夫人见怎么说都不对,气得干脆就不说话了。我也觉得有点过分,就温言解释。
其实养猫也不是不行,但是猫只能捉住出洞的老鼠,而且数量有限。
老鼠繁衍得那么快,光靠养猫是不够的。再说了,养了猫,就得把旺财赶到门外去住。
可旺财对咱家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昨天还抓了一只老鼠呢。
现在就因为它看起来抓老鼠不够快,就要把它赶出门外,责罚于它,你于心何忍啊?”
萧风的话说完后,百官忽然都不笑了,因为他们都发现了,萧风不光是在说抓耗子的事儿。
萧风在说他自己,也在说大明的朝堂。大明的武将多像那条狗啊,什么事儿都要干,甚至连耗子都要抓。
但那些高居庙堂的文臣,只要动动嘴,就能把他们赶出朝堂,甚至沦为阶下囚!
一片沉默中,萧风看了看徐阶,徐阶有点心虚的把目光转向一边,不敢和萧风对视。
“于是我就让府里人出谋划策,想不到我内弟刘鹏给我出了个主意,刘鹏说他家也闹过耗子。
我岳父家训,民以食为天,对耗子比寻常人家格外痛恨。所以我岳父遍寻灭鼠良方,终得一法。
以诱饵陷阱,活擒一鼠,拿一个黄豆粒,塞于此鼠的肛门处,并以针线缝死,放其逃回鼠洞中。
黄豆逐渐膨胀,此鼠胀痛难忍,又无法排泄,自然也无法进食,最后会被折磨至疯狂。
这只疯鼠不但会咬死洞中小耗子,甚至连其他大耗子也会咬死,且凶残勇猛,百鼠难敌!
我当即拍案叫绝,此法以毒攻毒,以鼠灭鼠,当真是暗合顺其自然,无为而治的理念,于是立刻采用此法,家中鼠患果然断绝了。”
百官想象着那只倒霉的耗子,屁股里胀着黄豆,四处疯狂撕咬的样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集体向刘彤行注目礼。
看来以后和刘大人要好好处啊!这刘大人不光是有个好女婿那么简单,本身也不好惹啊!
以小见大,此人对耗子都如此狠辣,对人也不会太软弱啊,平时那都是装出来的啊!
刘彤红着脸,低着头,心里把萧风骂了几十遍。你个小混蛋,讲道理就讲道理,干嘛非要拉上我呢?
嘉靖听出了萧风话外之意,微微点头:“凡事不管大小,道理是一样的。
虽是灭鼠小事,却能看出刘侍郎心思灵动。所谓格物致知,就是这个道理,倒也不拘格何物。”
众人心说格物致知,以小见大,不管格什么东西,从道理上确实是一样的。
但无论如何,王阳明格竹子和刘彤格老鼠屁股,感觉上就是不能相提并论!
徐阶憋了一肚子的火,不敢反驳萧风的道理,只能旁敲侧击,寻找漏洞。
“萧大人,你说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
不过萧芹可不是老鼠,他屁股里也没塞着黄豆,你就能断定他会去撕咬倭人吗?”
萧风点点头:“萧芹此时人人喊打,正是一只过街老鼠!
他的谋逆野心如鲠在喉,食不下咽,日益胀大,就是那粒黄豆!
白莲教已被朝廷瓦解,苗疆已归入大明王化,藏区不肯附逆,蒙古女真不敢妄动,这就是缝住他屁股的针线!
你说,他除了发疯似的去撕咬倭人,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徐阶竟然笑了:“萧大人此为驱虎吞狼之计,固然很好,可萧芹毕竟不是老鼠,也没发疯。
他若是称霸了日本,举日本全国之力来侵犯大明,这养虎为患的后果,萧大人也能承担得起吗?”
萧风微笑看着徐阶,这家伙果然比严嵩更胜一筹,被我指着鼻子骂了半天,居然还能微笑以对,难得。
他知道徐阶又一次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逼自己做出本可以不做的承诺,为将来可能的后果承担责任。
其实徐阶心里,压根就没把日本当回事儿,大明的
读书人,一向看不起没文化的人,认为没文化,干啥都不行。
哪怕是被俺答汗打到了皇城之下,他们也觉得这都是武将们太无能,蒙古人那么没文化,怎么可能那么厉害呢?
要说起没文化来,倭寇还要比蒙古人更没文化!蒙古人好歹在中原待过一百年,受到过我们的反向熏陶。
倭寇蛮夷中的蛮夷,不过是偶尔到中国晃一圈,看个皮毛,就拿回家去当成宝贝了,能有什么出息?
所以徐阶并不担心将来萧芹会带着倭寇把大明怎么样,他唯一的希望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萧风必须全面负责,引咎退出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