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在朝,百官在场,你这般不顾廉耻,公然将不堪之事宣之于口,难道对万岁就没有半天敬畏之心吗?”
萧风诧异的看着徐璠:“不堪之事?像这种不堪之事,你父亲每年也做几次的。百官每年也都要做,就是万岁,一年也免不了做一次。”
百官十分无语,本欲大声驳斥,以证明自己都是清白君子,连跟夫人上床都要戴着眼罩非礼勿视的。
但听他连万岁都拉扯进来了,也就都不说话了,等着看嘉靖的反应如何。
嘉靖皱了皱眉:“师弟,有话好好说,不要东拉西扯的,朕一心修道,才不会像你一样。”
徐璠大喜:“萧大人,你听见了吧?万岁宽宏大量,不愿与你计较,可你刚才辱及家父,辱及百官,你作何解释?”
萧风淡淡地说道:“怎么,难道徐大人家里每年都不烧纸不上坟的吗?还是各位大人都不烧纸祭奠?
就是万岁,每年也要到奉先殿祭奠的吧。除了过年,还有清明、十月一呢,我说你们每年都要做几次,难道说错了吗?”
徐璠一愣:“什么?什么什么?你说昨天晚上你做的事儿,是烧纸祭奠?你烧纸祭奠谁,不要信口胡说!”
萧风淡淡地说:“昨天是王翠翘的头七,燕娘说她和王翠翘神交已久,未曾谋面,想不到却阴阳相隔。
风尘女子,同病相怜,忍不住黯然神伤。我说你若是心中有意,不妨祭奠一番,也了却心事。
所以昨天夜里,我陪着燕娘祭奠王翠翘,顺便也祭奠了一下徐海,赋诗一首,聊表心意。
他二人蹈海之地虽远隔千里,可大海是通着的,他们既然都葬在了大海里,也算得上生同床,死同穴了。”
萧风这几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却让人们心里生出一种肃穆,都觉得刚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当然,这都是徐璠带的节奏,否则我们那么正经,怎么可能会想歪了呢?竖子不足与谋!
徐璠眼见众人都向他投来不满的神色,心里咬牙切齿,知道萧风是故意不说清楚,给自己挖坑的。
他还是不相信萧风跟燕娘在一起,不好好滚床单,会吃饱了撑的祭奠什么徐海和王翠翘。
“萧大人,下官素知你反应极快,谎话张嘴就来,只怕也未必就是真的。
既然你说祭奠王翠翘,还赋诗一首,那不妨将诗词念来听听,我们也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了。”
萧风摇摇头:“我写给王翠翘的诗,你也配听吗?你爱信不信,管我什么事儿?”
徐璠见萧风回避,更加笃定萧风是在信口开河,当下更是紧逼不放。
“萧大人此言差矣,你哈欠连天,失礼在前,却有以祭奠王翠翘为由巧言舌辩。如今不拿出证据来,何以让人信服?”
萧风依旧摇头:“万岁都没责怪我失礼,你凭什么?万岁都没让我念诗,你凭什么?皇帝不急你急什么?”
徐璠大怒:“你竟敢骂我是太监?你无礼至极!”
萧风诧异的看着他:“我哪句话说你是太监了?再说了,就算我说你是太监,怎么就叫骂了呢?
难道说在你心目中,说你是太监就是骂你了?太监难道是什么不堪的词语,你不但看不起,还觉得是极大的侮辱吗?”
徐璠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黄锦,黄锦站在嘉靖旁边,虽然依旧笑容满面,但徐璠分明看见他的嘴角撇了撇。
嘉靖眼看萧风小试牛刀,还没等到弹劾的正题上,打个哈欠就要把徐璠给吹飞了,自己选的棒槌还是得维护一下的。
“师弟啊,既然你又有佳作,不妨念来听听。就当我们一起寄托哀思了,岂不也是好事?”
嘉靖既然开口了,萧风就暂时放了徐璠一马,他冲嘉靖一拱手。
“师兄,谈不上什么佳作,祭奠朋友夫妇,随性而作,重点在于舒缓自己的心情罢了。
我只是觉得徐舍人对徐海和王翠翘一片恶意,半点哀悼之心也没有,所以不愿意念给他听。
既然是师兄和各位大人要寄托哀思,也是他们夫妻俩的福分。
昨日所作,一诗一词一歌。给徐海一首诗,给王翠翘一首词,给两人一首歌。
我把他们夫妻二人从海上带回大明,他们又为大明回到海上。到最后,我能给他们的,不过如此而已。”
这番话说得众人心里沉甸甸的,连嘉靖都有些黯然。他没想到,这件事对师弟的打击如此之大。
看来师弟这下打日本的心思更加坚决了,敌人欠下的血债不是十五万了,是十五万零两个。
“诗是写给徐海的,他为国出征,在海上殉国。愿他英灵不灭,帮我盯着日本,等我前去。
半世浮江海,平生任纵横。
时来逢圣主,运至归大明。
边陲狼烟起,海内几人惊。
一腔英雄血,波涛尽染红。
忠魂凝碧海,万里只待风。
何日旌旗展,王师再远征。
鸟兽皆成将,草木尽为兵。
举国化一剑,天下敢争锋!”
这首诗确实不算好,但所有人都不敢说话。这首诗就像一把身经百战的刀,满身缺口,却沾满了血迹,杀气腾腾。
诗中那愤恨磅礴的杀气,那些文字几乎都要锁不住了,扑面而来,在每个人面前咆哮着,喷人一脸的口水。
尤其是那一句“忠魂凝碧海,万里只待风”,几乎是指着众人的鼻子在咆哮。
日本我打定了,徐海你等着我,谁他妈的也拦不住我,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