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药材。
苏梅正想着古董的事,胡巴穿着绿色军大衣,带着黑色狗皮帽子,踩着雪来找沈鸿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起往屋里去了。
苏梅好奇地看着他们进去,心里琢磨胡巴是为了什么事来找沈鸿。
等到下午的时候他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牛棚里有人冻死了。
死的人姓钟,是犯了错误被送来大杨树村学习改造的知识分子。
苏梅上辈子听过这人的名字,听说在京市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后来被“批斗”被“打倒”住进了牛棚。
不能说人是冻死的,只是钟老爷子年纪大了,没熬过这个冬天而已。
沈鸿和胡巴商量,先联系钟老的后人让他们来收尸,要是没人来只能牛棚的人自己处理,把人埋到后山去。
后山有一片专门埋葬无人认领的尸体的地方,就是乱葬岗。
同住牛棚的几人把钟老家的联系方式给了沈鸿。
沈鸿去了一趟公社,没有联系上钟家人。
只好写信去京市,不过大概率这封信也是石沉大海。
牛棚的人决定不等了,先让钟老入土为安,几个人掏空口袋也没凑出买棺材的钱。
“要不就随便找个地把老钟埋了吧?”
说话之人叫柳风意,燕市人,今年六十五,之前是平京大学法学系教授,后来被抓住批斗,送到了这儿学习改造。
他右手食指和无名指间夹了根香烟,香烟是自己卷的,味道重,抽起来呛人。
“不行,老钟生前最是体面,怎么要也要棺椁敛尸,让老钟体面入土。”
“我倒是也想体面点,钱呢?咱们有钱吗?”
柳风意一拍桌子,放在破旧木桌中间那几张单薄的毛票震了震。
他们掏空自己的口袋,只凑出了两块一毛三分钱,别说棺木了,连身好的寿衣都买不起。
没钱还谈什么体面。
大家都没话说了。
是啊,没钱还谈什么体面,活人的体面都维持不住,死人的体面就更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