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都不许去,就给咱在这跪着,跪好!”
噗通,老爷子话音落下,李景隆马上直挺挺的跪下。
朱允熥有些诧异,老爷子一般情况下对李景隆,还是比较和颜悦色的。毕竟是他老人家外甥的儿子,朱家的亲戚。怎么今日,直接上来就罚跪!
“咱爷俩就在楼上喝?”朱允熥笑问。
“楼上挺好,透风凉快!”老爷子笑道。
“不过,咱爷俩不能多喝。太医也说了,您老喝酒对身子不好!”朱允熥搀扶着老爷子上楼,“孙儿这就让他们准备吃食,咱爷俩喝绍兴黄吧,随意弄些小菜可好?”
“好好,都听你的!”老爷子笑着,一脸慈爱。
爷俩上楼之后,王八耻从地上爬起来,看看边上跪着纹丝不动的李景隆,心中一软。先看看楼上,然后看看左右,不动声色的走到椅子边,顺手扫掉一个垫子,然后脚尖一捅,那垫子直接滑到李景隆面前。
李景隆心领神会,微微抬膝把软垫子垫在膝盖下,再用官袍挡住,并且对王八耻报以微笑。
“哎,这没卵子的老王,可比很多有卵子的真爷们,还讲义气!”李景隆心中暗道。
王八耻走到殿外,让人准备酒菜,忽然发现门外,还有两个他不认识,面生生的太监在站着。这两人是跟着老皇爷来的,身上的服饰没有任何品级,但都目不斜视,站在屋檐的阴凉之下。
见了他这个东宫总管,浑然好似没看见一样。只是微微的,清冷的用眼神一瞥。
王八耻顿时心惊,快步返回殿内,走到李景隆身边,背对着门,向上勾勾手掌。
李景隆纳闷,这什么意思?
王八耻见他不动,张嘴,嘴唇无声的动弹。
李景隆看着他的嘴唇,也张嘴,无声的说道,“抬......抬.........抬抬?”
王八耻辱飞速点头。
李景隆微微抬起膝盖,嗖的一下,那垫子又被王八耻飞快的抽走。
“你..........”李景隆心中大怒,却不敢说话,只能有跪在坚硬硌得骨头都疼的
地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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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上,爷俩靠窗相对而坐,楼下是花海,桌上摆着酒菜。
一坛子三十年的绍兴黄,海米拌白菜,口蘑火腿丁鸡蛋羹,白切羊头肉,糟鸭掌。
朱允熥缓缓的给老爷子倒酒,老爷子夹了一筷子羊头肉,沾着蒜泥,放入口中,美美的吃了起来。
“皇爷爷爱吃羊肉!”朱允熥笑道,“这道白切羊头,您怎么都吃不够!”
“其实咱更爱吃驴肉!”老爷子慢悠悠的笑道,“不过,驴也是干活的牲口,能少吃就少吃!”说着,筷子微顿,“再说,这羊头肉,对咱来说,别有意味!”
朱允熥笑道,“莫非这其中还有故事?皇爷爷,你讲讲!”
老爷子放下筷子,拿起酒盅喝了一口,似乎是在回味绍兴黄的芬香,又似乎是在追忆,“咱和你祖母刚成亲那边,蒙元朝廷派了工部尚书贾鲁,带十万人围攻濠州!”
这故事,朱允熥是知道的。贾鲁是前朝蒙元的工部尚书,河道运转使。但也是个好官,多次带人疏导黄河,屯田养民。至今在河南和山东境内,还有两条以他名字命名的贾鲁河。
“那可是十万人呀,都是蒙元的精锐军户,铺天盖地而来。当时濠州是你祖母的义父,郭子兴做主。”老爷子沉声道,“麾下只有两三万人马,可核心的能打仗的,不过一两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