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对那碗粥,依旧置若罔闻,好似没看见一般,只有目光,死死的盯着堆在地上,他脱下来的带血的盔甲。
“老二,老二?”朱高煦呼唤两声。
朱高燧过来,“二哥?”伸出手,在朱高煦眼前晃晃,又对朱高炽说道,“老大,二哥是不是傻了?”
啪,朱高炽放下碗,在朱高燧头上给了一筷子,“你才傻了呢?”说着,又对朱高煦轻声道,“老二,是不是心里有啥不痛快的?说出来,大哥听着呢?”见对方没反应,又道,“老二,你要是心里难受,喊两声?骂几句?要不,哭出来!”
虽说朱高煦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可毕竟是心性还没坚定的年轻人。猝不及防,经此大难之下,有些魂不守舍不能调整情绪,也属寻常。
“二哥,你哭两声?”朱高燧也在边上开口。
朱高煦的眼神微微动动,低下头,吐出两个字,“小海,因我而死,那么多人,因我而死!”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朱高煦拍着二弟的肩膀,“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要当百战百胜的将军,就要面对这些,你说是不是?”
“可是.......”朱高煦忽然又落泪,声线颤抖,“爹,要杀我!”
人,没有不怕死的。更何况,还要被亲老子宰了。
忽然,背后传来朱棣声音,“怂样!老子不是没杀你吗?”声音落下,朱棣掀开帘子进来,冷眼对军医道,“出去!”
那军医退去,帐篷中只剩下他们父子三人。
朱棣叹息一声,挨着朱高煦坐下,往火堆里扔了根干柴,让火更旺盛一些,“怕了?”
朱高煦先是摇摇头,不过又随即点点头。
“军法就是军法!”朱棣开口道,“容不得徇私!不然,你爹我如何号令三军?”
“儿子知道!”朱高煦低声道,“是我不好,连累了那么多兄弟!”
见他这副丧胆游魂的样子,朱棣忽然大怒,忍不住啪的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怂货?你平日的心气呢?”朱棣怒道,“这时候掉眼泪疙瘩,管他娘的蛋用?”
朱高煦挨了一下,嘴角流出鲜血,“儿子,就是心里难受!”
“他娘的说你胖你还喘,你他娘的还矫情起来了?”朱棣怒极反笑,“你难受,他们就能活过来?你难受,就能打胜仗?领兵打仗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心里难受!”
“娘们才难受呢!你是个爷们,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咬牙挺住!”
“这次败了,下次就赢回来了。一直打,打不过也要打,打到敌人见到你就怕!”